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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出现,它的状态明显不如之前:
萦绕在周围的翠绿荧光黯淡闪烁、部分枝叶有了些许枯黄色。
直升机又移动了位置,恰巧绕着大树转了半圈,一直没见过的大树背面映入眼帘,时瓷瞳孔轻颤。
在背后,大树的树干上还攀着一条黑色巨蟒。
不是真正的生物,仔细看就能发现它的身体并不凝实,由浓黑的雾组成,在周围制造出稀薄的雾气。
即使如此,在某些角度看上去,身上仿佛有蟒蛇鳞片一样的纹理和冰冷反光,让其看起来兇恶骇人。
可它缠住世界树的力道却不重。
毫无依据,只是看到这幅场景的人心里都会很自然地生出一个念头:
它并不是要它坠毁腐烂,它在保护它。
以病态得仿佛寄生的方式。
即使自己已经要死了,也不会放过它。
是的,要死了。
那条巨大生物的状况很糟糕,身上原本应该漂亮闪亮的鳞片坑坑洼洼的,宛如生生被剜出去。
干冰一样流淌出来的稀薄雾气,更像是人类受伤后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
然后那些狼藉逃过来的怪谈生物,鬣狗一般贪婪地争夺那些黑色雾气。
时瓷眼神微冷地看着下面那一幕,抿唇,心口躁郁。
从局长那里得知消息开始,时瓷就一直在联系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系统。
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複。
其实从系统之前跟他的沟通里,就能够看出某种端倪——它对祂不满。
两者从来不是从属或更亲密信任的关系,就像系统说的,他们只是合作。
是完全冰冷的利益关系。
系统一开始缺少力量,祂需要使用力量实现愿望的机器,两者的需求互补,所以他们能风平浪静地合作。
而现在,它已经靠着祂的力量稳定了下辖位面,祂的失控和淩驾的权限反而成了阻碍位面稳定的最大隐患。
怪不得时瓷知道祂体内的不同力量失衡后隐隐有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祂的状态跟位面情况息息相关,这麽糟糕的话,主系统不会放任不管,应该会先待在祂那边先稳住祂的情况。
除非,它已经觉得没必要再管祂了。
因为以后祂的状态不会再影响位面世界的运转。
两个学者焦头烂额地从一堆数据里擡头,偶然一瞥窗外,张口结舌。
“那……看!”
“那是什麽!”
他们也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奇观,震惊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手忙脚乱地找记录设备,赶紧把这一幕拍下来。
但更骇人的事——
旁边那个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漂亮少年,忽然解开所有固定的安全设备,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等等等等,你先拍,我来解决这边,驾驶员——驾驶员——”离时瓷更近的那个学者面色惊恐地嚎了两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试图劝解,“完了,周围是不是有什麽致幻效果……小同志你冷静点,别别别!”
他一边劝,劝着劝着就看到少年甚至把门一起打开了。
高空猛烈的风和寒气一起吹入,刮得脸生疼。
他看见少年带着歉意地点头:“抱歉,吓到您了。”
然后就跳了下去。
也许是周围的海拔还不算太高,又或许是他现在的体质早就不能用普通人类的标準衡量,时瓷没觉得有太多不适。
不是要做傻事,他的头脑很冷静。
时瓷回忆了上次从这个位面消失到另外一个位面的经历,最主要的动力应该有:
急迫逃离的想法。
近乎被危及生命的慌乱感。
应该是他还无法完全控制那些力量,只有这麽逼迫自己,以自卫的方式使用那些力量。
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这样可以成功,但时瓷下坠时却莫名肯定:这样可以。
他一定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祂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个地方和S市有时差。
层层云雾之外,是熹微的天光。
有点像之前跟某人在天上看过的风景。
又穿过一层乌云,时瓷周围的景致陡然变化——
这是一个暗无天光的位面。
天空只有一颗暗紫色的天体,照着地面,本就破损严重的建筑更是多了一层幽魅不祥。
一个很合适的战场和处刑之地。
祂在黑暗中诞生,在黑夜中死亡也算是归宿。
看着地面的场景,时瓷略微睁圆眼,死死交握在胸前的双手终于放松了些。
还来得及!
祂还是维持着“顾枫”那幅人类的皮囊,但胸口有一处明显的贯穿伤,一根银白色的长枪穿过,从身后将半跪的祂钉在地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