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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不也是,他计划之中的安排吗?
“你借她之口,引导我来祭镯,不是这样吗?”
谢拂的眸光像失了焦,不仅是唇色,脸色也在这一瞬间褪去血色。
他声音晦涩:“我不知道这个。”
他不知道这些,也没有想让她知道。
很久之前藏书阁的那张纸,在她去偷之前,他就抹去了上面的使用方法。
后来也没有一次,告诉她过。
谢拂倏地像是意识到了什麽,剑光纷沓,想去阻止她的下一步行动。
但是长楹的动作更快。
方才风太大,她没注意对方在说什麽。或者就算听到了,也改变不了什麽。
红衣姑娘快速下落,踩在了石碑列阵的中央。
她胭绯色的裙裳被风吹起。
连同身后红月所渲染的、大片大片的浓稠色彩,映成一幅画卷的模样。
长楹另一只手按在聚神镯上,默念羽嘉曾在魂识中,所教给她的召唤的咒语。
很久之前在云泽兽的梦境里,她曾戏谑地说她自己。
像别有用心的将离。
但最后,她却选择成为了羽嘉。
镯子落在她手心,缓缓幻化成了几支箭矢的模样。
她擡手对着苍穹和黑暗,指尖轻拢着弯刀当作弓,用尽力气射出去。
几支箭矢也似耀眼的金光,没有阻挡地刺破乌云,一直向上,穿梭过红月。
最后自苍穹落下,像四散的金色星光。
石碑列阵的阵法受到了感应。
长楹坐在中央最高的石碑上,缓缓放下了弯刀。
谢拂被阵法隔绝在外。
力量再强大的神尊,此刻也无法进来,这层无形的屏障。
他骨节分明的手,隐约青筋而起,剑光从往常的从容变得慌乱。
长楹抱着弯刀。
同他近在咫尺地对视着:“……他又在发什麽疯?”
她先剜走了他的心髒。
那这一回她主动去祭镯,应当是真正的两清了吧?
谢拂受心魔,因爱生恨。
他看到她殒身,应该高兴才是。
长楹坐在石碑顶端支着下巴,怀里抱着染血的弯刀,遥望着四周的场景。
“最开始第一次听说,要在这里建诛魔崖的时候。”
她还戏谑地对谢拂说过,要挑个好的位置和环境,最好能观星赏月。
看来她算的很好,这一天还是来了。
今日风很大,乌云积压着,头顶的红月也靡丽而荒凉。
没有梦境凡间里那种,很寂静祥和、平凡的星与月。
唯有聚神镯燃尽后,落在周围地上、和披在身上的金色星光。
长楹伸手,也触碰到了无形的屏障。
近在咫尺的白衣青年,修长的手也隔着屏障,却始终无法触碰到她。
他没有处理伤口,还在流着鲜血。
沾在他清风朗月般的白衣上,像碎裂的雪中尽是斑斑血迹。
长楹:“喂,谢拂。”
对方唇一张一合,像是迫切想解释清什麽,但和她一样,都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长楹想了想,算是道别的话语。
“其实我以前特别讨厌神界,还有你。”
“恨不得杀了你。”
长楹:“不过,至少如今也有机会,改变魔族的命运了。”
“弱水河边你把我拽上崖,梦境中雪地里我救过你。”
“三百年后你算计了我来这里,我也故意让你沾上过魔气。”
“到最后你护住三界生灵,践行了身为神尊的责任,我也保下了魔族。”
“我们都得偿所愿,没有谁欠了谁。”
连故人思,也在前些日子解开了。
到如今,他们二人是真的两清了。
对方口中的死也不会放过她,应该是不会有那一天了。
她会死遁之后,快乐地享受当魔尊的日子。
粉黛蓝颜最好排个遍,未来想想就觉得美好。
谢拂一直在用剑,试图展开相隔的屏障。
掌心的伤口狰狞,他却像是无知无觉,一直用着力道。
传闻中他斩无数魔的那只手,神脉一点点枯竭,像是有即将碎尽的征兆。
但他却没有停下来。
近来一直萦绕在他体内,被他试图闭关压制的魔气,也在此刻随着心绪起伏,倾泻而出。
染在他的眉梢眼角,分不清眼尾的红意。
是魔气导致,还是他的真实反应。
最开始叫嚣着要斩魔,或是单纯只想来吃个瓜的衆神君。
没有一个敢上前拦他。
长楹注意到,由于谢拂太用力,聚神镯强大力量幻化的屏障,终于还是産生了一些裂痕。
她也不太确定,最后的那些话,对方有没有听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