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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姒没有想到,自己这麽快就要在姚知微面前丢第二次人了……
“……”姚知微早有準备,见她脚步虚浮,眼疾手快地捞她入怀。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实,衣衫上染着淡淡的香气。是松一样的清冽,雪一样的凉薄。这香气并不浓郁,却十分的持久。哪怕姚知微方才坐在庙堂上,于觥筹交错的席间畅饮,沾在身上的酒气烟火也盖不住这一缕幽沉的香。
不知为何,闻着属于蜀王殿下的气息,殷姒生出一种没来由的错觉。她觉得,好像姚知微就该是那种人,可望而不可即。合当如文君的《白头吟》中所言,“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当是霁月清风、不屈不挠、刚正不阿的君子,而非曲意逢迎、卑躬屈膝、见风使舵的小人。可惜,她现在,就是这样一副嘴脸……
姚知微没有躲开她的手,任由她冰凉的五指在她挺拔流畅的面部线条上流连。越过朱唇,攀上鼻梁,停在她冷峻眉眼间那一抹鲜豔的纹路上。
凤凰卧牡丹,凤凰为神鸟,牡丹为国花。这尊贵无匹的“花钿”,是姚知微与生俱来的,可谓举世无双。它同对方日后将要做的事一样,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这栩栩如生的图案,迎着如水的月华,好似在隐隐发着光。鬼使神差般,殷姒用指腹使劲蹭了蹭,想看看它会不会掉色。显然,姚知微额间的印记是货真价实的。不会掉色,只会愈发鲜豔。
“做什麽?”殷姒举止轻浮,姚知微却并不恼。她的脑袋那样烫,想来是烧糊涂了。不然,以对方的胆量,断不会如此狂妄。念此,所以她不生气。但,还是要震慑一下。
果不其然,殷姒讪讪地收回手,后知后觉地抖了一下身子。隔着柔软的绸缎,她能感受到姚知微搁在她腰上的掌在慢慢地收紧。与浑身冰凉的她比,姚知微掌心传来的温度是炽热的。好似滚烫的烙铁,落在了寒冷的冰雪上。
姚知微的目光温柔,同今晚的月色一样:“你生病了,我们回去。”
言罢,在殷姒的惊呼声中,姚知微横抱起她。
七年戎马生涯,让她的四肢变得精壮有力。生死间游走的日子,令她从前在山上学到的功夫,同京城纨绔们的花拳绣腿有了天壤之别。她再也不是衣冠楚楚的姚知微,而是身手矫健的蜀王。如今,她是真正的将领;将来,她是真正的封吏。
所以,抱起一个没什麽重量的少女于姚知微而言,绰绰有余。宫道漫长而平坦,但她的步伐稳健而规律。是以回去的虽远,但她却走得毫不费力。
灯火阑珊,月半明时,二人到了。
淩云候在清思殿外,见姚知微抱着殷姒而返,有些诧异:“殿下……”
姚知微脚步一顿,淡淡吩咐道:“两位公公辛苦,你替本王赏了。叫人把备下的热水送进本王房里,立刻。”
提灯的小黄门闻言一喜,齐齐躬身道:“谢蜀王殿下赏!”
“是……”淩云不敢多问,只转过身对着两位宦官客客气气到,“两位公公请随我来。”
……
姚知微径直抱了殷姒回房,殿内的宫女见状,脖子伸的老长。姚知微察觉到背后异样的目光,但她不以为意。没能在殿上自污,便只能通过这些眼线在宫里坐实她散播的流言。
热水很快送了上来,姚知微挥退衆人,亲自拧了热毛巾,拨开殷姒额头的碎发,敷了上去。殷姒明显烧得有些迷糊,桃花眼半眯着,长睫低垂,掩下晶莹的泪。
“冷……”
“现在知道难受了?”姚知微抿唇,摇了摇头,伸手替她宽衣。
倒不是怕殷姒的衣物髒了床上的锦被,而是和衣而眠会很不舒服。殷姒已经生了高热,要是睡不踏实,次日醒来会更难受。所以,她俯身,给昏沉的殷姒脱绣鞋除罗袜。而后净手,将她的腰带抽了。
姚知微从未替别人宽过衣,女服也不经常穿,所以手法极是生疏。好在天儿正是热的时候,人们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并没有里三层外三层。殷姒现下也是昏昏沉沉,窥不见她的耳热。
她这才静下心来,去研究怎麽在不惊动殷姒的情况下快速把她衣服脱了。磨蹭了半晌,才终于将外面的衣衫除去。
阑珊的灯火下,少女的体态被勾勒的纤毫毕现。
“……”姚知微继续的手有些烫,人也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那夜春宵一刻,至今历历在目。
她虽未过分沉沦,却也不知不觉溺于其中。
不仅仅是鱼水之欢,更有灵魂深处的共鸣。
她曾经那般不屑,而今想想,就觉得心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