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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她是知道的，蜀王携殷姒来贺，在晋王府门前同管事起了争执。因着顾忌日子特殊，蜀王终归没有做什麽。但晋王亲自去迎，也没能将姚知微请进王府的宴席。倒是他自个儿见过殷姒后丢了魂，连洞房花烛夜都是草草了事……
想到这，彭沅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蜀王收了那个烫手的山芋，不然，晋王妃的位置或许轮不到他。便是殷姒进了府做小，以她的条件，受宠是板上钉钉的事。
晋王府中虽有姬妾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但那些人出身卑贱，远不能跟她比。殷姒的身份虽说也不高，但到底比那些出身鱼龙混杂的人强。要是她入了蜀王府，得晋王独宠，运气好再诞下儿子。以后晋王继承大统，子以母贵，她这王妃估计也就是个笑话。
幸好，幸好……
“成过婚就是大人了，你也该收收心。”姚元睿忽然发话，衆皆神色一凛，听候圣训。
姚知载闻言欠身，摆出毕恭毕敬的模样。
“知诲一人，毕竟难挑这麽大的担子。你皇姐倒是能干，可剑南刚平，百废待兴，她暂时无法抽身。朕盼着你入朝历练，早日为朕分忧。”
“是。”
说罢，皇帝起身，移驾御书房。姚知载忙跟了上去，亦步亦趋。父子二人就这样撇下了自己的女人，徒留贵妃与彭沅这对婆媳相视无言。
姚知微从不自讨没趣，是以她晨起后并未入宫向皇帝请安。她刻意避开了晋王夫妇，及至午后，阳光兜头盖脸洒了个满怀，方领着殷姒姗姗迟入承庆殿。
日头难得好，淑妃命人撑起了久闭的轩窗。齐王不知从哪弄来一只乖巧的貍花猫，说是送给她解闷。小猫不爱上蹿下跳，只喜欢窝在淑妃的怀里，蹭着主人衣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以示亲近。
外头的宫女轻手轻脚地进了殿，柔声道：“淑妃娘娘，蜀王殿下来了。”
淑妃闻言，睁开沉沉的眼，温声道：“快请进来。”
“是。”婢女依言去了。
“可真是巧，”一直闭目养神的淑妃打起了精神，含笑望着对面的常客，“知微回京也有将近一个月了，你们见过了不曾？”
林澈的注意力早被婢女那句通禀打散，正在打络子的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淑妃见状，抚着猫儿轻叹一声：“人道患难见真情，当年出了那挡子事，本宫分身乏术。若不是你守着知微悉心照料，恐怕大行皇后的在天之灵，也难以安息……”
“……”林澈放下了手上的活计，摇了摇头，低低道，“淑妃娘娘言重了，便是没有我，殿下也会吉人自有天相。”
“何况林澈初入宫闱时，君恩深重，常恐自己无力承担，连累林氏一族。若非皇后娘娘多有照拂，恐怕这勾心斗角的后宫，早就成了我的囚魂之地。”
“皇后娘娘心地善良，可惜……”淑妃怅然道，“这宫里最缺的就是真心，你以诚待人，未必会换得他人以诚相待。王贞当年不是没有受过皇后娘娘的恩，可她一心一意只向着陛下。”
“本宫真是不明白，为什麽她非要将自己的荣辱、家族的兴衰系于男人，哪怕他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如我们这般出身，多为被迫入宫侍君。明明俱是可怜人，她却学着自己欺骗自己，为了一无情无义之人，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淑妃说着说着，情难自禁，不由犯起了迎风泪的老毛病。
林澈赶忙安慰道：“人各有志，淑妃娘娘不必为旁人神伤。想来贵妃娘娘自己乐在其中，心甘情愿。”
“本宫并不心疼她，也不同情她，只是感慨皇后罢了……”淑妃以帕拭泪，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可叹，造化弄人……”
“我崔怀仪的儿子，绝不能步了皇后娘娘的后尘。哪怕舍弃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能如提线木偶般，做陛下手中的棋子。只盼知微争气，早日应了国师的那谶言！”
“什麽谶言？”姚知微落脚无声，不知何时，已立在了收束帷幔的梁柱后。她昂首阔步而入，目光扫过同在室内的林澈，微微一顿，旋即移开：“儿臣给母妃请安，给林婕妤请安。”
“你来得正巧，”淑妃温声道，“你林姐姐也来了。自本宫旧疾反複，太医叮嘱需要静养后，她来得也不勤了。今天倒是个好日子，七年了，咱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处。来人，看座。”
姚知微直起身子，望着双眼微红的淑妃，关切道：“太医不是说母妃要少吹风？太液池畔柳树成荫，四月里会陆续开始飘絮。虽说那儿离您的承庆殿有些距离，但还是注意些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