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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识文断句的本事……”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是我幼时……父亲所授……”
“正儿八经的书只，我……”
“我好像，只读过《诗经》。”
姚知微闻言，冷哼一声：“荒谬。”
“圣人着书立说，可从来不会强调，有什麽是女人不能看的。如果有，那他就不该称为圣人。”
她幼从国师李玄，在朝元阁上刻苦学习。只因李玄数次跟她强调，有教无类，不论尊卑、男女。知微知微，当做到见微知着。她姓姚，叫姚知微，所以在这方面，她注定要比别人多付出。鹹主敷
“唯有如此，你方能窥破天道，得一线生机……”白发苍苍的老者闭着眼，手中的拂尘精準无误地砸在了姚知微脚边。它阻止了她上山掏鸟窝的脚步，也堵死了她逃学玩乐的心思。
稚童的心思大都活络，枯坐对砚一整天对小孩子来说未免有些残忍。可李玄德高望重，是姚虞之衆敬仰的道长。姚知微尊师，亦不想让父皇母后失望。她是姚虞的嫡公主，自然要努力，以期有别于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
所以，在母后语重心长的交待后，姚知微便压抑了天性，坐在书案旁，孜孜不倦的读经诵典。她天资聪颖，悟性极佳，很快便达到了文武齐修的标準。所以，她少时能在国子监中操翰成章，豔惊四座；及长，又能在战场上策马扬鞭，驰骋沙场……
殷姒被殷于慎父子养得太娇嫩，已经不适合习武。但读书的好处显而易见，且读书并没有年龄的限制。只要一个人识字，目能视，耳能文。那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譬如方才的殷姒，其言有理有据。回答的状态渐入佳境时，连声音都变得清脆，而非最初的轻语。由此可见，读书让她变得更自信，甚至眼界、谈吐，都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
“殷于慎说女子当习妾妇之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姚知微淡淡道，“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他擅长阿谀奉承，上逢天子，下迎权臣，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我想，朝中除了常大人，再没有人比他更懂妾妇之道。”
“而你不同……”
姚知微望进她漆黑的眸底，扬了扬唇，信誓旦旦道：“你也年轻，你也等得起。本王不是殷于慎，不会用条条框框束缚你。除了必要的逢场作戏以及……外，本王不会限制你在本王身边的自由。閑暇之余，你大可以让淩云替你取些书来看。”
“解闷也好，学习也罢。”
“人的目光要想放的长远，除了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去土地外，还有别的方法。”
“本王希望，有朝一日，姚虞的女子能跟本王一样，与男子同居庙堂之高，畅谈天下事。”
姚知微笑了，声音也跟着变得清脆爽朗。轻轻勾起的唇角，好似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些恍惚，殷姒心念微动，不知想起了什麽，情不自禁道：“前无古人……”
“你我……”
“俱是来者。”
第062章 新生（二）
“儿臣携新妇, 叩问父皇、母妃金安。”
“儿臣彭沅，恭请父皇、母妃万福。”
姚元睿端着严父的架子，望着下首毕恭毕敬地夫妇，淡淡道：“免礼。”
“快起来吧！”王贵妃喜笑颜开, 忙吩咐左右扶起二人。
“谢父皇、母妃。”姚知载与彭沅异口同声, 倒是极有默契。
婢女一左一右, 搀其尊贵的新婚夫妇, 而后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一旁。自有礼官捧了茶来, 姚知载便松了牵着彭沅的手，注视着她重新行礼，给皇帝和贵妃奉茶。
对上举止落落大方, 仪态又端庄的儿媳，姚元睿倒是收起了方才的威严。他亲自伸手接了茶, 轻抿一口, 和颜悦色道：“不错，礼部尚书教女有方。有你做皇家妇、晋王妃, 朕就放心了。”
“知载人虽不坏，性子却顽劣。”王贵妃放下茶盏, 和煦道，“你既做了他的妻子, 少不了要替母妃多管教他。他后宅里先前也有几位姑娘, 其中早有人诞下子嗣。只因他未大婚, 不好给名分。如今王府有了正妃, 那这些事就要劳烦你操持了。”
彭沅强颜欢笑，恭顺地回答：“父皇、母妃谬赞, 儿臣愧不敢当……男子三妻四妾是本事，晋王殿下身份尊贵, 王府后宅多些姐妹也在情理之中。儿臣晓得，身为殿下的贤内助该做些什麽。”
说罢，她转身，望向一直心不在焉的姚知载。
姚知载怔了一下，随即朝她点了点头：“劳夫人费心。”
“……”彭氏气极。
可当着陛下与贵妃的面，她也不好发作。于是只能故作大方，体现出正妻的胸襟和气度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