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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华夏礼仪之邦也，姚虞承其文化，亦是仁义之国。本朝初立，四方纷乱，所以太宗东征西讨，以武克定。及至天下大安，太宗偃武修文，主以和为贵。”
“依臣之见，国之为邻者，互为唇齿也，当立邦交，互通有无。”
此话一出，堂上登时议论纷纷。
“姚虞上国，无所不有，何必同那等野蛮人互通有无……”
“吐蕃当年寻衅，逐本朝之属吐谷浑，而后兵至松州，犯我疆土。大虞同其数度兵戎相见，如何冰释前嫌？”
“姚虞大国之尊，除非吐蕃拿出足够的诚意，弥补之前的过错。否则谈和，臣等不允。”
“……”为何曹刿会认为肉食者鄙，姚知微算是明白了。
姚元睿日渐昏聩，百官亦投其所好。谏者惧言，能者求安。如今的含元殿中，十有八|九都是这种浑浑噩噩的臣工。她放眼望去，为国为民者，在朝廷里，几乎无立锥之地。
不然崔家子弟为何置身事外，只求明哲保身呢？
“好了。”姚元睿开口，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他蹙眉道：“此事待南方叛乱平罢，再议不迟。当务之急，是前线兵马粮草的调动。户部尚书何在？”
“臣在……”
……
今日的朝会散得较平时晚了些，姚知微从含元殿出来时，日已至中。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阳光刺眼，远处殿宇的琉璃瓦上都折射出了明晃晃的一片。
“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姚知微回过头来，望着朝她走来的姚知诲，礼貌招呼道：“皇兄。”
姚知诲亦还了个平揖，姿态放得极低：“皇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姚知微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拒绝道：“我虽远在剑南，也闻皇兄回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听说自回京后，皇兄更是勤勉谨慎的为父皇分忧。所以，我视皇兄为榜样。”
“皇妹此话，倒是折煞为兄了。”姚知诲面色微变，却仍不肯离去。然而周围的眼睛和耳朵有无数对，大庭广衆之下，他也不敢直言不讳，只委婉道：“皇妹自幼聪慧，愚兄只是有一事不解，想请皇妹解惑罢了。”
“哦？”姚知微挑眉，眉心赤红的凤凰亦跟着振了振翅，“皇兄府上幕僚成群，想来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他们都不能为皇兄解答的疑惑，小妹自然也不行。”
被接二连三的拒绝，姚知诲面上这才出现一丝裂痕。他左右一扫，见退朝的大臣走得已经七七八八了，方低声道：“难道皇妹丝毫不为以后打算吗？”
姚知微摇了摇头：“我觉得，人要活在当下。”
“当年的事，皇兄知道一些内幕。如果皇妹想不起来了，皇兄愿意替你找回丢失的记忆。”姚知诲语气诚恳，“你总不能，看着仇人的孩子入主东宫吧？”
“我的记性应该没有皇兄想得那样差，”姚知微油盐不进，阳光下的笑容十分明媚，“谁主东宫，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我也不想掺和。”
她转过身来，平视着目露不甘的姚知诲，莞尔道：“皇兄要明白，储君易立，只在陛下一念之间。与其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皇兄不如去请教宰相大人，如何讨父皇欢心。说不定，机会还多一些。”
“你……”听她提起常彧，姚知诲愕然。
“圣意已决，本王要回去收拾东西回蜀了。”姚知微从容的同他擦身而过，语气轻快，“不早了，皇兄也早些回去吧，告辞。”
“……”
不知过了多久，姚知诲转过身来。望着翩翩离去的姚知微，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鸷：“姚知微，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那好，为兄，成全你……”
……
姚知微回到清思殿后，殷姒的状态与晨起时相比好了许多。面色终于不再像单薄的白纸，而是稍微有了些生气。不过仅是薄薄的一层粉，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血气有亏。
“午膳想吃些什麽？”姚知微问，目光却落在殷姒手中的书上。
殷姒合上书，擡起头来，对上姚知微澄澈的凤眸，轻声道：“谢殿下关心，我已经用过了……”
“哦，好。”姚知微侧首，看了一眼床前的淩云。
淩云低眉禀道：“是淑妃娘娘派人送来的天麻乌鸡汤，属下亲自验过了。中间贵妃娘娘也差人来了一趟，送了不少好东西，都搁在偏殿呢。”
“送回去，”姚知微不假思索道，“你亲自去送，就说本王受不起。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即日起，晋王同本王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淩云颔首：“殿下可要传膳？”
“本王没什麽胃口……”姚知微想了想，又道，“派人去承庆殿，替本王向母妃讨些枇杷叶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