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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思嘉有不依赖男人的心思很好，因为蜀王会为她创造优渥的条件，挣脱大多数世俗对男女这天生差异套上的枷锁。只要她想，她可以尝试做男人能做的任何事，就像姚知微一样。但一门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恐怕不是姚知微想看到的结果吧？
自然，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寻常人家里年方十六的姑娘，不会懂这些。到了出嫁的时候，也只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择一门好亲。然后顺理成章，缔两姓之好。姚思嘉倒好，跟着姚知微长大，连这对人的喜欢都是一模一样……
女人。
殷姒私以为，姚知微对女子的喜欢，只是为了从另种一方面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以女子之身，履至尊之位，受群臣参拜，是史无前例的。她能修齐治平，样样功绩不输明君圣王，在这种小事上自然也不甘落后。
可能姚元睿的薄情寡义给她留下了阴影，天生的冷淡性子也让她对男女之情不甚在意。所以，姚知微更偏向于做孤家寡人。哪怕她登基后选秀充后宫，也是择女入侍，和世人所想大相径庭。
不过殷姒所观过往，皆是往生池前的昙花一现。
她记得姚知微并没有像男人那样，做了皇帝后，就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些入宫的女子，皆没有册封，只是女官宫女之流。到了年纪，恩旨发还，无须和此前朝代的宫女一样，在禁庭熬白了头，死后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去。
就这一点来说，殷姒也觉得，姚知微是个好皇帝。更不用说她大刀阔斧地改革科举，準许更多的寒门子弟入仕。同时，也鼓励女子参与科考，以同样的标準考核她们，準许女子登明堂同须眉一起论政了。
毕竟，女子既然能做好天子，没有理由做不好臣子。
只是，女子能跟男子一样，做……
做“丈夫”吗？
第088章 暂别（四）
“阿姒, 你是不喜欢女人”
“还是……”
“不喜欢我姑姑？”
殷姒走神走太久，久到姚思嘉豁然开朗，连连开口：“没关系，你直说, 我可以接受的。”
反正她不是姚知微, 问题不大。
是不喜欢女人, 还是不喜欢姚知微？
殷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好保持沉默。
“姚思嘉。”
熟悉的声音想起, 宛如平地落下一声惊雷。
姚知微沉着脸走了过来，不疾不徐道：“看来本王平日里，还是太纵着你了。”
居高位者, 无须过多的言语，不显山不露水, 也能震慑住他人。
姚思嘉身子一颤, 方才缓缓转过身去。她心虚，眼观鼻鼻观心, 始终不敢擡头，只规矩地行了个礼：“姑姑, 您来了……”
方才还是精神振奋的一个人，这会儿却像小鸡见了鹰似的, 缩头缩脑的, 完全蔫了, 真叫人哭笑不得。殷姒忙跟着低头, 向姚知微见礼，亦忍不住偷偷弯了弯唇。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姚知微将殷姒的反应尽收眼底，见她这样, 不由自主放缓了语气，“青天白日里背着本王说本王的坏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姚思嘉小声嘟囔：“只听过说曹操曹操到，谁能想到你是曹操……”
“什麽？”
“侄女知错了！”
下次还敢。
“你这个性子……”姚知微有些头疼，但孩子大了，也不好多说，“罢了，下不为例。本王会写信给少言，让她代本王好好管教你。你可以回去，準备卷铺盖走人了。”
“哈，求之不得。”姚思嘉闻言一喜，笑吟吟道，“谢姑姑开恩，我这就滚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一溜烟闪了。
殷姒只觉得身边带过一阵风，再一擡头，身侧的人早化作一道影，匿在了十余步的树荫里。姚思嘉端庄持重、平易近人的形象，难道……都是刻意维持的吗？
见她目露困惑，姚知微开口解释道：“熟识了你就知道，思嘉其是个很孩子气的人。”
姚思嘉是缺爱的，在姚知微接手抚养她之前。
她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作为太子的父亲又一心摊在国家大事上，对东宫的妻妾子女丝毫不上心。连孩子名字，都是礼部挑好了送上来后，他随手拈的。
所以，在姚知微看来：于国，姚知景可能是个合格的储君；于家，他并不是个合格的长兄或父亲。
过刚易折，木秀风摧，这麽浅显易懂的道理他都不明白。以至母后、次兄、陈家等与东宫一荣俱荣的人，全部被波及。妻妾子女数十人，竟只有一人幸免。姚思嘉之所以能被自己艰难保下，还是因为她本身，是东宫一脉里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