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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赈灾一事, 十万火急, 姚思嘉没有时间悲伤。此时此刻,她不得不站出来, 作为剑南的主心骨主持大局。在安置好风尘仆仆的易飞后,马上好收拾心情, 召见了尚在锦官城内的蜀府六学士之二。
“参见郡主。”
“参见郡主。”
亲王府记室参军事卫硕并亲王府东阁祭酒徐静姝异口同声。
“两位先生快起!”姚思嘉顾不得作揖还礼,挥手屏退门外的春玲、春华, 就请二人落座, 商讨起赈灾事宜了。
蜀府六学士, 顾名思义, 是六个人。除了经常随姚知微出兵的“帐中双英”张庸与典军诸葛默外,便是李惟、卫硕、徐静姝、宁青筠四人。
友官李惟是个道士, 常年见不到人影。宁仓曹前两日外出检校去了,至少十日后才能回来。诸葛默在东阳钻研火器, 张庸留在京城打探消息。所以,能来帮她出谋划策的只有卫硕和徐静姝两位谋士了。
卫硕听完姚思嘉的话,眉头紧皱:“殿下秘密出行一事,万万不可暴露。为今之计,只有郡主带着‘替身’,亲自去茂州赈灾。”
“不可,”徐静姝摇了摇头,反驳道,“殿下在外,生死未蔔。而眼下,不知情者尚待殿下发号施令。且此次地动非同小可,给朝廷的奏章总要有人来写。殿下的字,恐怕只有郡主才能模仿得来。”
“更何况,大灾之后,多有疫发。郡主要是去赈灾,少不了盘桓些时日。这期间,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如何向殿下交代?其余州县送至锦官府衙的要紧事务,又由谁来处置?”
徐静姝说着,起身,向坐在姚知微位置上的姚思嘉请命:“若是郡主担心殿下安危,属下愿往。”
“可除非逢上打仗,不然,赈灾一事,殿下都亲力亲为。”卫硕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徐静姝,不置可否。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去岁广都春涝,沖毁堤坝,淹良田千亩。殿下恐误农时,刚从蛮部回来,半天不到,就马不停蹄去了广都。亲自前往抚民,引人疏通河道,水退方返,一时又令蜀中百姓交口称赞。”
“所以,”他神色严肃地分析道,“这次严重的天灾,如果殿下不亲自去赈,恐招议论,于殿下声名有碍。”
对于蜀王的风流韵事在街头巷尾流传这件事,蜀王本人一向持放任自流的态度。甚至,她还会派人在暗地里为其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因为那损的是她的私德,最多沦为今时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日后撂在史书里,顶多是“少时风流,常以男服出入女闾,坊传日以数十,无有休息”。
当然,那些本就是姚知微自己授意下的“无中生有”。等到她大权在握的那一天,史书上该怎麽写,还能让别人说了算?
不过私不废公,在其他方面,姚知微自认完全对得起蜀王兼剑南节度使的食禄。加上她去岁平定了困扰大虞将近半百之久的蜀地之乱,让剑南迎来了久违的安宁,威望正盛。这时,想方设法去维护蜀王声名,才是最紧要的。
卫硕话毕,徐静姝垂眸不语,姚思嘉也陷入了沉思。
不过时间宝贵,片刻后,她擡起头,郑重其事道:“两位先生说的都在理,比我自己想的要周全对了。”
“但姑姑遇险,我无法坐视不理。维护蜀王的声望,我更是义不容辞。思嘉想将别部庶务,暂托于两位先生,亲自去汶山一趟。”
姚思嘉说着,掀开书案上那方方正正的黄花梨印匣的盒盖,捧起底托,躬身道:“印信在此,万勿推辞,思嘉拜谢。”
一寸九分的节度使漆金铜印,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郡主。”徐静姝与卫硕只看了一眼,便齐齐弯下了腰。
徐静姝忍不住擡头看了一眼那印,秀眉轻蹙:“郡主三……”
“我意已决,徐先生不必多言。”姚思嘉将印匣放下,取出方印旁的铜牌,认真而平静地说,“牌由我掌,你二人轮流知印。等宁先生回来,把她也算上。事情不论大小,你们商量后决定即可。”
“是。”卫硕应了,见徐静姝不答,忙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心不在焉的徐静姝这才重新拱手道:“是……”
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余下的安排便明晰起来。
自姚思嘉记事以来,她就跟姚知微生活在一起。那时,姚知微初来乍到时,为了在剑南站稳脚跟,用心良苦。不仅在政务上夙夜不懈,而且在战事上一马当先。但剑南之乱是历史遗留问题,纵使姚知微有不世之才,也还是耗费了七年的心力才平息了大虞与三百一十八部之间争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