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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祖父通婚上国，得尚公主，史无前例，实所幸也。”
“今我得见千岁，又蒙恩典，荣无以複，不敢妄图。”
“且邦国之交，在德在礼，不以婚姻为要。”
弘乂赞普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若大虞不弃，吐蕃愿複称臣。只盼千秋万世，主属和睦，同为一家。”
诸葛默又问：“这是赞普的真心话吗？”
弘乂赞普点头，这才将目光从姚知微身上移开，望着她，坚定道：“天地可鑒，不敢欺瞒。”
本来与大虞修好就是他要做的事，不论是出于父亲的遗言，还是发自他本心。毕竟勃达赞普的末蒙、那位大虞嫁过来的公主所留下的一切，都对这位年轻的赞普有着深深的吸引力。
来自东方大国的璀璨的文化和先进的技艺，曾给吐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幼时接触过之后，弘乂赞普本人亦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在他看来，让吐蕃贵族学习中原的语言、阅读中原的典籍，是祖父最伟大的一次变革。
金川河畔的惨败，再次印证了这一点。
大虞军队所使用的那些犹如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简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怀此器者，有如神助。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弘乂赞普能这麽想，可真是出乎本王意料。”没想到小孩子这麽通情达理，倒是免去许多麻烦。不战而屈人之兵，令姚知微心情舒畅，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不少：“本王向你保证，大虞的军队暂时不会跨过金川河。赞普可以尽早回去，準备遣使递送国书。使团可先至剑南，由本王派人护送抵京面圣。”
“如此，两国修好如初，边境永宁。”
弘乂赞普起身，朝着姚知微行了个抚胸礼：“谢蜀王殿下成全。”
当日，姚知微宴请弘乂赞普，二人歃血为盟，指河为誓。宴后，蜀军交还所获吐蕃俘虏，蜀王亲自送贵客至金川河畔。弘乂赞普归，派人清查俘虏，并未发现首恶之子。那囊·巴桑杰布，就此不知所蹤。
次日，姚知微遣人收牺牲者残骸，葬之，并主持设坛，焚表祭灵，而后还师。又命周猛、徐杰二将，率三千人于距离金川河五里处的平地驻扎，军需物资由大虞松州和吐蕃噶尔城供给，打算来年春时增兵此处，夯土筑城以为塞，自是不提。
大军凯旋，天子得蜀王快马捷报，知吐蕃複有称臣意，大喜。遂派钦差往锦官，厚赐蜀王，嘉奖三军，剑南百姓赞曰：凤凰落觜参，止戈起燕乐。
第159章 低头（三）
但也有人不开心。
至少, 被蒙在鼓里的姚思嘉很生气。
迎接凯旋的队伍时，她意外地看见了诸葛默。诸葛默在归途中染了风寒，好不容易长了一点肉的脸又变得瘦削。面色是不自然的潮红，咳嗽一声接一声,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来了。
姚思嘉脸拉得老长, 一时没收住情绪, 让姚知微和殷姒也遭到了的冷眼。诸葛默自知理亏, 上来就道歉：“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思嘉。”
“是，”姚思嘉阴阳怪气道，“你不是有意的, 你是故意的。”
“塞外有什麽风景那麽好看，让你连自己身体都不当回事？”
“现在好了, 病歪歪的, 风一吹就得倒。”
“抱歉……”
旁观的姚知微：“？”
这一点就炸的炮仗，是她亲侄女？
“殿下, ”殷姒扯了扯若有所思的姚知微，柔声道, “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天色向晚又兼舟车劳顿, 这种情况下, 姚知微照例是不见外人的。所以锦官城中臣僚们只长街上和她打了个照面, 并不入府叨扰。这也是为什麽一进门, 姚思嘉就敢给诸葛默“甩脸子”，还连她这个姑姑一起甩。
“好……”姚知微颔首, 转身从春玲手中拿过氅衣，替殷姒围了, 而后牵着她的手离开。
“叫小厨房炒几个有味道的菜，做些米饭，再温一壶青梅酒，送到本王房间来。”
春玲领着另外四名婢女跟她俩在后面，闻声应是。
姚思嘉：“……”
姑姑就这麽走了，也算善解人意，不过自己在大厅里发脾气显然不合适。而且诸葛默一直低着头，一副听凭发落的模样，倒教她于心不忍。虽然她憋了一肚子气，可也不能对着病人撒啊？
毕竟诸葛少言本身，就是她的软肋。
“回去。”姚思嘉沉着脸，背着手走在前面，诸葛默自觉地跟了上去。春华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叫两名医女到禾风院，”姚思嘉忽然回头，对憋笑的春华道，“顺便準备些清淡饮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