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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不要生郡主的气,是我霸王硬上弓。”诸葛默擡起那张苍白的脸,言辞恳切。
姚知微目光幽深:“地上凉,都别跪了,本王怕折寿。”
“少言,起来吃饭。”
殷姒欲言又止,觑了眼姚知微缓和的脸色,先一步动作,起身去扶离她最近的诸葛默。姚思嘉小心翼翼地瞧着姚知微,见她毫无动作,那双清澈的眼睛一下就变暗了。
姚知微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而后倾身,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行了,别苦着一张脸,跟是我让你受了委屈一样。”
作为姚思嘉的姑姑,这世上为数不多真正关心她的亲人,姚知微对侄女的终身大事自然上心。对方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姚思嘉喜欢。她之所以做这个蜀王、努力揽权,并不是自己因为贪慕世俗尊荣,而是得到庇护她珍惜之人的能力。
除了反击,便是守护。
哪怕和姚思嘉情投意合的是自己知根知底的诸葛默,也不能如此草率的行事。虽然三书六礼的娶妻仪式过于繁琐,而且女子与女子并无先例,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走,不该委屈任何一方。她生气,只是气姚思嘉大胆,不跟自己商量。
至于诸葛默……
姚知微清楚自己侄女是什麽性子,少言很可能一早就中了套。
姚思嘉搭上手,借着亲姑姑的力气起身,拿捏着分寸开口,委屈之情溢于言表:“不是姑姑,是我自己。姑姑不要生气,侄女是认真的。”
“我想跟少言姐姐在一起。”
“殿下,”诸葛默面色凝重,“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姚知微冷哼一声:“本王又没有棒打鸳鸯的打算,你们两个何必这般紧张?”
“殿下……”殷姒闻言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随后浅笑回眸,请诸葛默落坐,“少言、思嘉,快点坐吧。殿下才不会生你们两个的气,这王府里有什麽风吹草动瞒得过她呢?”
“我都有些饿了,有什麽事咱们用完膳再说吧。”
姚思嘉心虚地望向姚知微,诸葛默亦陪同站起。
姚知微乜了她一眼:“阿姒都这麽说了,还不快坐下用膳?”
“谢姑姑……”
“谢殿下。”
诸葛默和姚思嘉一齐谢过,挨着坐了。姚知微只顾举箸给殷姒和自己烫菜烤肉,并不开口。所以这顿饭除了她,剩下三个人吃得都心惊胆战,完全没有胃口。
待饭后撤了桌,四人移步至雅厅,分主次围炉坐下,难免不正襟危坐,齐刷刷地望向随性的姚知微。大家各怀心思,是以姚知微沉默,姚思嘉忐忑,诸葛默愧疚,殷姒好奇。毕竟此间最能置身事外的,就属她了。
殷姒料想姚知微不会棒打鸳鸯,但为难不为难就是另一回事了。虽说两人情投意合,在自己看来也十分登对,但大家的情况并不一样。诸葛默能自己做主,而能替姚思嘉做主的殿下也不是一般人。这门“婚事”,没準真能成。只是姚思嘉的郡主身份在,想要大张旗鼓地办,还是有些不便……
姚知微担忧的,无非也就这一点。
其实思嘉喜欢男人女人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委屈自己。平心而论,姚知微觉得大侄女选诸葛默做心上人还挺有眼光的。但如今天地还未被她翻覆,选择这样一个伴侣与之偕老,就要做好当面不被祝福和理解,甚至背后还要遭受谩骂和侮辱的準备。
姚知微心里清楚,自己得到殷姒是趁人之危、威逼利诱,而今动了心,碍于种种原因,现在或许此生都无法给予对方名分。姚思嘉和诸葛默不一样,若是有能力,她还是很想成全她们顺便补足自己的遗憾。十里红妆,未必不能以女聘女。可惜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
她提起红泥小火炉上那一壶热茶,替自己斟了半盏,隔着那升腾而起的氤氲的雾气,看向耷着脑袋的姚思嘉:“你们既然是认真的,本王也没什麽好说的。只是提醒一点,该有嫁娶之仪暂时无法操办。或许,这辈子也不能。”
“外人知道也不一定承认,无端而恶毒的言论可能会如影随形,你们能接受吗?”
“能!”姚思嘉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转忧为喜,信誓旦旦地保证,“姑姑自污,蒙受多少流言蜚语,尚且能和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僞君子谈笑自若,我亦能像姑姑一样,做到充耳不闻。”
“至于嫁娶之仪……”
“既无柴米油盐之忧,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便是心连心。侄女与少言姐姐两个人过得好就行了,能昭告天下很好,不能也没关系。毕竟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与别人何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