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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姚思嘉转头望向诸葛默。诸葛默回以淡淡的微笑,而后起身,朝姚知微欠身,郑重其事道:“殿下,属下深知身份卑微,无法与郡主相配。若有朝一日能佐您成事,希望以从龙之功,光明正大地迎娶殿下。”
“尚主亦可。”
姚思嘉:“!!!”
殷姒:“???”
此言一出,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姚思嘉惊喜万分,她没想到少言姐姐竟然会这麽说,话里话外全是对自己的看重和珍惜。殷姒也惊,但她惊字后的不是“喜”而是吓。因为诸葛默说的是“迎娶”,不是“嫁入”。
“迎娶”二字,耐人寻味。
殷姒看向姚思嘉的目光明显变得複杂起来,她没想到对方真的愿意和自己做好姐妹。依她浅见,还以为殿下的侄女会和殿下一样,成为掌控攻势者。不曾想,姚思嘉和诸葛默修成正果后,竟是主动献身者,和自己一样。
然而,她是出于报恩的心和求生的欲才选择那样做。毕竟从始至终,“姚知微”和“殷姒”这两个不同的名字就迢迢相隔,如云泥有差。她想迅速拉进和殿下的关系,唯有用非常之手段。否则,她这辈子怕是依旧逃不出无耻的男人们围绕权与欲,强行拉她下的那个泥沼。
后来她在日複一日的相处中愈发迷恋姚知微这个人,做什麽都心甘情愿。前世因种下今生果,自此在殷姒心中,诸天神佛都比不上那位为她踏雪而来、为她折腰披衣、为她敛尸下葬的一袭紫衣……
姚思嘉和诸葛默的过去,殷姒也略知一二。在不知道诸葛默也是重生之人前,作为姚思嘉的朋友,她观后者对前者一往情深,只是同情。但知道诸葛默和自己同样是怀着遗憾归来时,就是心酸了。不过,这跟“嫁娶”没什麽关系。
她只是震惊,比自己还病弱的诸葛默,居然是另一个“殿下”?
第162章 荒唐(二)
姚知微凝眸望着一片冰心的诸葛默, 眼神幽深,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自己。不过她只恍惚一瞬,就恢複成那副平静的模样,颔首道:“準尔所请, 莫负癡情。”
“若是有机会的话……”她转过脸去, 目光沿着殷姒轮廓的线条流盼, 连绵的情意带起三分幻想。喉头滚动, 姚知微半是承诺半是保证道:“那就, 一起办吧。”
话落,殷姒怔愣了一下。诸葛默点头,应了个是。姚思嘉上前, 轻轻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诉说, 将她游离的思绪唤回:“阿姒同喜, 看来你已经拿下姑姑了。以后我们可不止是朋友了,而是亲人。”
亲人?
原来除了殷家父子, 她还能有别的亲人……
密雪如飞絮,纷纷扬扬, 落满了长安城。天地间一片缟素,入目俱洁, 连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仙境中才会有的玉宇琼楼。未经清扫的石阶似瑶台, 落足便拓出一个清晰雪印。
又是一年上元节, 皇帝携百官祭祀祖宗神明过后, 在宫中大宴群臣。长安城中,宵禁暂解三日, 热闹非凡,乐舞百戏更是通宵达旦。是以城中人头攒动, 摩肩接踵。
兴庆宫的勤政务本楼中,皇帝姚元睿正与一些亲近的宗室子弟、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把酒言欢。席间觥筹交错,山珍海味流水一样送至,直叫人看花了眼,不知何处下筷。台上优伶更是踏歌伴乐而舞,卖力地歌颂天子治理下的太平盛世。
酒酣耳热之际,吴王姚知诲起身贺圣:“父皇,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岁飞雪迎春而京中屋舍俨然,并无坍圮,可见此象甚吉。所以儿臣斗胆,自支银钱,为父皇定做了一盏花灯。恳请父皇赏脸,移步城楼一观。”
晋王姚知载不甘示弱,亦执盏起身道:“父皇,儿臣也给父皇备了花灯,比皇兄的更大更壮观。”
“陛下,您瞧二位殿下多有心,”万家宝笑着帮腔道,“奴才看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陛下不妨去城楼上露个脸,与民同乐。”
女眷们另有设宴,并不在此,所以衆人都放得开,除了吃喝就是观舞乐,眼下已经饱腹,闻言都齐刷刷地朝上首御座看去。姚元睿与这些紫绶金章的臣工们一样,吃酒吃的满面红光。他接过万春荣绞上来的热巾子擦了把脸,由万家宝扶着起身:“既然如此,摆驾和风门。”
“是。”万家宝点头,给徒弟使了个眼色。
万春荣将他扔还给自己的热巾子收在怀里,清了清嗓子,高声唱到:“陛下有旨,摆驾和风门——”
天子出行,仪仗逶迤。参加宴席的宗室和官员按身份地位的高低,依次跟在御驾后头,默默无言。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在明烛高挂的石径上。道路及道旁的雪早已被清扫干净,栽种的腊梅枝影横斜,颜黄如玉,散发出浓香在沁人心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