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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心上人的允许,姚思嘉没有片刻的犹豫。然而在这方面,她的青涩有着淋漓尽致的提现。尽管年龄随着岁月的流逝有所增长,她亲吻的技巧却仍停留在蜻蜓点水。
好在诸葛默有着十足的耐心。作为长者,她在这种事上下过不小功夫。毕竟,姚知微书房里的那些“禁书”都得先经过她的手。而且,她觉得自己占了姚思嘉的便宜。
在诸葛默看来,抛开身外之物,在这段感情中对方付出的明显更多。她的小姑娘一如既往,对她毫无保留。喜欢时坦坦蕩蕩,离开时明明白白,爱憎都分明。
这样的姚思嘉,怎麽就偏偏喜欢自己呢?
“怎麽样,有进步吗?”姚思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一脸期待地问。
诸葛默点了点头:“嗯,是有一些,不过还不够。”
“啊?”姚思嘉搓搓手,故作苦恼道,“或许是太久没见,生疏了。不然,姐姐教教我?”
水过于清澈,水中情况就容易一目了然。诸葛默敏锐地捕捉到了姚思嘉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但她并不打算拆穿。她的心上人值得纵容,青天白日也无所谓……
数日后,一份不太体面的密报传到了远在长安城中的蜀王手里。
姚知微阅过纸条上的内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彼时,已经恢複到行动自如的殷姒坐正在她的书案旁替她研墨。见姚知微搁下笔后迟迟不动,殷姒好奇地问:“殿下,是前方战事不顺吗?”
“不是……是关于思嘉和少言的。”
“那您为何蹙眉?”殷姒轻叹一声,“这样不好看,而且会长皱纹的。”
姚知微从善如流,展颜道:“好,我会注意的。”
“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思嘉了。我总觉得洛阳之战才过去几天,仔细算算,竟有大半年了。”
“是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眨眼,我离开剑南已经三年了。”姚知微将那信压在镇纸下,擡眸望向殷姒。
泰和四十四年六月十二,她引兵出川。携剑南带甲之士数十万,转战两京于之间。时与日去,而今已是泰和四十六年四月初七。天子高卧兴庆宫中,年号如旧。她是君王背后的君王,还未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阿姒。”
“殿下,我在。”
“你不恨我吗?”
“什麽?”
“我是姚元睿的女儿,我身上流有一半来自于他的血。”姚知微瞧见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心情愈发沉重,“他为老不尊,强夺子媳,曾让你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又贪生怕死,早弃山盟,平白断送你的青春年华。”
“阿姒,他作的孽,我数不清,也还不完。我真害怕,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卑鄙的小人。”
“事实上,我的行径也并不光明。”
姚知微苦笑道:“刘集、王贞、姚知载……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
殷姒摇了摇头:“成王败寇,我知道的。殿下所处的位置,不争就会死。”
若是姚知载继位,哪怕姚知微不反,恐怕也不能善终。更何况,姚元睿本身就多疑。她不趁天高皇帝远的时候筹谋,没準哪天就被一纸诏书给轻而易举的降伏。
生来向往自由的鸟,岂甘心困于华丽的牢笼?
更何况,姚知微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她发誓要让那个不仁不义、不才不智的姚虞天子、她的父皇,也尝尝身不由己的苦。夺走他所在乎的,实现他所担心的,是她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后,对活着的、死去的亲人的承诺。
让一个人死很简单。
让一个人心如死灰的活下去,或许没那麽容易。
然而,姚元睿似乎是个例外。他好像没有心。又或者姚知微待他太好了,让他生出些许信心。分明是被囚在南薰殿里的傀儡,姚元睿竟能安之若素。
姚知微仔细想了想:既无衣食之忧,又无榆次之辱,只是失去了自由和权力,仅此而已。不必处理繁杂的政务,不用参与朝臣的争斗。也许对姚元睿来说,这样的生活他求之不得?
那他还会在乎什麽?
“我会成为他那样的人吗?”姚知微忽然抓住殷姒的手腕,迷茫地开口,“会吗?”
“不会。”
这不是姚知微第一次问了。
殷姒松开墨锭,柔荑覆上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殿下就是殿下,不是姚知载,更不是姚元睿。您和他们,骨子里就是不一样的。”
她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所以我从未恨过您,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她醒来后,还没想好怎麽说,姚知微就主动开了口。有诸葛默在一旁“推波助澜”,那些无法言说的过去便不必赘述。她的殿下是聪明人,承受能力也比一般人要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