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祝孚一直劝我:“哥,你何苦呢?”
他坐在我的床头给我削苹果,一个苹果被他削掉半厘米厚皮,跟月球表面一样。
“别干了,我心疼。”我按住他的手。
祝孚流露出感动的表情:“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别瞎作,最后还得我管你。”
“我心疼苹果肉。”我说。
祝孚垮着脸不作声。
我打那一次架,事情彻底闹翻了,珍珍爸妈对我意见越来越大,她本来想看我,结果被二老关在家里思过。至于那个男客人,讹了我好大一笔医药费,还放言要找人揍我,是珍珍好说歹说把他劝住,才算把事了了。
而我缩在医院病床里,活像彻头彻尾一条狗。
祝孚临产了,肚子特别大,仍然坚持每天往医院跑来看我,就好像把他没能用在亲爹身上的那股劲儿全都使在我这里。他爸就在对面楼,他怕被他爸看见,每天都偷偷摸摸,像个特务。
“小祝。”
“我在呢哥。”
“以后要有出息,别活得和哥一样。”
祝孚干咧了咧嘴:“你就比我大几岁,也还年轻,说得好像没后半辈子似的。”
我飘渺地看着前方,说出的话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我还是放过珍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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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孚朝我说话,他嗓子沙沙哑哑,也许动容,眼睛里有很复杂的情绪,我看不懂,也不愿意懂。
夕阳从窗外映进来的光斑忽然舔过我的眼睛,在金色的辉光中,我感到自己慢慢凝固成一尊雕塑,在岁月流过的日子里沉寂无声。
祝孚大概连着来了三四天,突然有一天不来了。
快到中午了他还没过来,我怕他出了什么岔子,赶紧去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才被接起来,祝孚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喂?”
我赶紧问:“你今天没来,你没事吧?”
祝孚好像叹了一口气:“没事……”
“到底什么事?”
“哥,刚才中介给我打电话,马老板那边好像谈崩了。”
我缠着绷带的脑瓜子一阵一阵发胀,一时间有点理解不出什么意思。
“谈崩了?”
“马老板和他老婆闹出问题,不想要这个孩子了……”祝孚的声音好像很疲倦,“马老板,就是那天在歌厅和你打起来的那个人,他老婆知道他在那和服务生调情,闹着要离婚……”
我的大脑一下木了,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