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醒来时候,眼前一片雾蒙蒙,虽不是完全黑暗,却也看不清楚。
他下意识调运内力探查周围环境,忽然发现,惯常如臂指使的内力竟然涓滴不剩,丹田更是一片空旷干涸。
竟然又跌境了!二流的门槛线彻底站不住了,三流高手的内息也没见到,不入流的至少还有气感,苏沉一呼吸,就浑身抽疼。跌了······不知跌到哪里去了。
苏沉:“······”
说不慌张那是虚的,苏沉表面一片镇定,努力辨别人声,还没来得及想出个一二三,身边被他惊动的叶凤阳退出入定,衣袖覆在苏沉手上,轻声唤:“主上?”
苏沉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水。”他嗓音干哑,说话时候还抓着人袖子,自己竟没注意。
叶凤阳扶人起来,靠坐在自己身上,那头玄青倒了一杯水来,小口喂给人喝。
喝完之后苏沉有了些力气,刚一挣动,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主上伤口刚刚重新请过毒,您小心。”
苏沉准确转向发声位置:“玄青?”
黑衣青年应是,行了大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起来。”苏沉招呼人:“又辛苦你跑这一趟。”
玄青单膝跪地,却不肯起:“不敢称辛苦,此次是属下疏忽大意,致使主上置身险境,请主上赏罚。”
“···········”
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把苏沉和叶凤阳一起骂了一通。
苏沉理亏,刚想着自己找个台阶下,叶凤阳在身边低声道:“属下请罚。”
苏沉:“······”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偏苏沉还不太看得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沉无奈道:“你们吵架了?”
“并无。”
“并无。”
苏沉疲惫的很,他道:“这次是我不够谨慎,以后会小心着点,是我的错。”
他护着叶凤阳,就是那种明目张胆的护。
“是这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玄青另一条腿也落地,叩首道:“属下逾越了。”说完不必叫就起来了。
“没事没事。”苏沉又不是不知好歹,被人关心的滋味十分玄妙难言,“替我看看灶上可有热食,我有些饿。”
“是。”
玄青出了门,苏沉把头埋在叶凤阳怀里,闷声问道:“他招惹你了?”
两个人都是好脾气,这样情形实在少见。
“没有,不要多想。”
“玄青既来了,你便多歇一歇。”苏沉实在是没有精力:“上来睡一会。”
叶凤阳轻轻“嗯”一声,苏沉翻个身,向里挪一点,又睡着了。
这会儿是真的睡,脸色苍白,很不安稳,难受的眉眼都皱在一起。
叶凤阳低头,唇凑过去,辗转撕磨,二人渐渐呼吸交融。
很快,苏沉即使在睡梦中也被吸引过去,轻轻啃噬吮吸着甘美的果实,撬开唇舌,慢慢咽下叶凤阳口中那一道清气。
之后仿佛舒适了不少,睡梦中眉眼渐渐舒展开。
效用倒是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不过,真气罢了,何必以口渡之?
玄青在厨房取瓮热粥,江衍睡醒了,正跟着药童聊天,帮忙打下手。
这位三爷看着不太济事,干起活来倒也干脆利落,让人好感顿生。
“三爷。”玄青一贯以来很客气。
江衍放下手中事务,礼貌回礼:“客气了,您叫我姓名便是。”
江湖上的宗师高手都是一辈儿的。
玄青这人不显山不露水,江湖上也没有名姓。
江衍从前只知道苏沉有个卫队,首领叫玄青,武艺不俗;昨日第一次见他出手时候,差点被青色气运晃瞎了眼。
苏沉何德何能,区区一个小药堂,供养的起两个宗师?!
震惊之后,他忽又觉得不那么在意了。
庆幸的是,这位的红线没牵在苏沉身上。
他是真怕苏沉招惹太过,将来成了人家进阶的阻碍,被人一刀砍了。
毕竟宗师杀妻可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还有个说法,叫“斩尘缘”。
玄青微一颌首,二人擦肩而过。
这样尽职的护卫,还是个宗师,想想都让人害怕。
玄青热的粥没好,江衍的药先煮好了。
棕褐色的药汁缓缓流进白瓷碗里,药童按照规矩收了药渣以待检视,江衍亲自端了药送过去。
早上李大夫乐呵呵地给人换了药,江衍听了一耳朵,人参、藏红花,很补。
另外厨下熬了药膳,晚间正好送来,放了鹿肉之类极补的药材。
江衍起来后特意问仔细了,待到送药时候,顺嘴和叶凤阳提了一句。
通俗说就是示好。
叶凤阳客气道谢。语气、态度、表情都没有什么毛病。
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敷衍。
江衍也没辙。
叶凤阳看人不顺眼,大概率不会拿他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之后,很有可能让人一口汤都喝不上。
江衍虽是道士,也不想吃素管饱。
廊下小丫头在穿珠帘,窃窃私语笑成一片。
苏沉喝过汤药后,竟慢慢有了力气,也不爱睡了,挪到通气的窗边掰花生吃。
花生是盐水煮过的,咸鲜可口。
李大夫说这一阵光线伤眼,苏沉便系了根黑色缎带挡光。听闻丐帮有系苏幕遮的传统,苏沉吃着花生,听着江衍几月来的见闻,舒适惬意。
“这边到底不适合养病,大家的意思都是,等到你伤口好转,便动身回江南。”江衍说。
苏沉的创口被重新刨开清了毒,之前用多了止疼药,抗性高了,这次较上一次疼的厉害得多。
苏沉浑然不在意,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天,听听这风声雨声,见见这世间繁华,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他想着又笑:“转眼立夏了,北方天气要凉些,咱们不妨过了署伏天再走。”
“江南水土适合养人。”江衍劝道:“何况小妹秋月摆酒,你我总要送嫁的。”
江柔这事,他又忘了。苏沉屈起手指地摸摸鼻子:“你说的对。”
苏沉又掰了一粒花生,细细咀嚼,唇色水润,让人想要尝上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衍心头痒痒。
这一阵其实正好,叶凤阳在屋内调息,玄青带着那孩子在校场比划,一时不会回来。
江衍看一眼天色,劝道:“师弟,不饿就先别吃这些了,当心晚膳吃不下。”
“好吧。”苏沉这事上好说话极了。他停下剥壳的手,按照记忆中去拾帕子,不想抓了个空。
“师兄?”
“我来。”
江衍小心握住苏沉的手腕,耐心细致地用帕子一根一根将手指擦拭干净。
想着反正苏沉这会儿看不见,屏住呼吸,隔着帕子,极小心地落下一吻。
苏沉动都没动一下,似无所觉。
这次相见,苏沉意外和往日有些不同。
江衍心里估算。
不要急。
不要惹他不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虚弱受伤的,他看不见。
长得好看的,他也看不见。
这样来看,也算得上公平?
苏沉侧头拄着手臂,神思倦懒。
中午的药的确很补,这一阵气血上涌,他多少不太好过。
只是身体上再多变化,他心里却是一片冷静。
玄青带着人回来,那少年喘息不匀,累的够呛。
苏沉和他聊了一会儿,竟也挺投缘。
“你叫什么名字?”
“白泽。”
听着就像个代号。和玄青、白月这样。
不过比天干地支的起名要好多了。
说起来意,和苏沉熟起来,倒是多说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姐在他家做丫鬟,一年多死了。爹娘去讨问说法,尸身也不给看。没几日爹被马撞死,我娘洗衣服溺死。”
“有人告诉我,我姐是看见他们家阴私事儿,被活活勒死投进井里。我捉了几个他们家小厮问话,有人招认了。”
“我打不过他。”
那孩子一脸认真地说这些事。
“听说你武艺不错,能告诉我是谁教的吗?”
少年将一块铁牌塞进苏沉手里。
这牌子干干净净,正面篆刻数字“一十九”,背面什么也没有。
“望舒,月亮的意思。”
少年平静地说:“我是个杀手。”
少年一边说,一边看从内堂转出的叶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