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话语里,浮现出常年端坐在黑暗王座上、一手统领操纵着整个地下世界的掌权者,才会持有的冰冷压迫感。
“……”
琴酒手指颤了颤,终于把枪放下了。
同时,他也单膝跪了下来。
跪在一片尘土里。跪在已经化为废墟、昨日不再的黄昏之馆中。
跪在组织新任的首领面前。
“——‘先生’。”
琴酒低声说。深深垂下头颅,任银白长发垂落到地面。
这称呼是无上的荣耀,象征了盘踞在日本、跨越了国际的重重阴影,亦象征着整个黑暗世界里至高的权柄。
而太宰不屑一顾。
“我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冷淡地说,“与这个组织无关。”
琴酒没有资格反驳这句话。他只是更深地低下头,几乎要低到尘土里面去。
“…………‘太宰、先生’。”
这是一句将近卑微的试探。
而这一次,太宰没有拒绝。
哪怕是如此无可救药的他,也不断的、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手来。
他并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那么、
在抵达终点站之前,先把欠下的人情还掉吧。
他并不奢求自己的死亡如烟花绚烂。*
只希望……
来去无声。
不要被人挂念。
那就——这么做吧。
这一刻太宰决定了今后的行程。
他可以晚一点再通关这个“绝望世界”,在那之前,做一做他自己的老本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起来。”
太宰命令道。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可琴酒放下了心,面庞上除了严肃慎重,终于浮现出些许惯常的冷酷与骄傲来。
不过在“太宰先生”面前,琴酒没有表现出半点逾矩。
他也再不能够——将小少爷单臂护在怀里了。
琴酒肃然站起了身,双手板正地背在身后,恭恭敬敬听候命令。
“颁布紧急召集令,全员集合。”
太宰这样说。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坐在唯一还算完好无损的高背椅上,面不改色地交叠着双腿。
他合拢十指,自然垂放在膝上。
“以及——”
“有止痛药吗。”
一直以来无论面色还是神态全都没有半点破绽的男人,突兀地这样问。
琴酒愣了一下,几乎要条件反射去问“怎么了小少爷?到底哪里痛?”……他不能。他不能这样无视尊卑。他只好在口腔里咬了咬舌头才能发出声音:
“……是。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