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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挺喜欢“黄金舍”的酒菜,也真的愿意跟禧运的大小头目们打交道。
半夜十一点多,杜总终于露了些许疲倦意思,林巍适时告辞,先跟杜总说了几句后面他会请客的场面话,而后又很郑重地对马宇波说,“我真多亏老马的看重,才能认识这么多位精英,身边有了案子都会想着照顾,感谢啊感谢!”
马宇波的脸皮功夫已臻化境,真情实感地和他搂了搂腰。
林巍又对剩下的高层们拱了拱手,这才领着秦冬阳先下了楼。
一坐上车,八风不动的林大律师立刻就把领子大敞开了,低声骂了一句脏话,“艹!”
秦冬阳见他泄愤似地,知道绷了好几个小时的精神,林巍此刻肯定心情郁闷,只管开车,没有随便开口。
快到毛坯房楼下林巍才似舒缓了些,语意含混地说,“在家歇会儿多好?非来看这些杂碎!”
秦冬阳知道这话说自己呢,终于吐露心声,“那您还来?”
“我不来不行!”林巍缓缓地道,“你野哥的爸爸死了,他没法子不被牵扯到这些烂事里来。人在其中,不过来接招儿,这些家伙就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哼,弄一堆人来拉阵势,林巍瞅谁眼晕?他是没见过横的。”
秦冬阳听着这些话后心里的忧虑又大几分,“甄阳的事儿,这姓杜的为啥非找您呢?就因为野哥是您朋友?”
“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林巍淡淡地说,“我和你野哥是,他和甄阳也是。敲山自然惊虎,忍不住……你好好开车!”
第104章 向险而动
秦冬阳赶紧认真看路,而后调整调整情绪才实话实说地道,“我是有点儿害怕!”
“干刑辩的都在泥堆里滚,怕没有用。”林巍缓缓吁出一口酒气,“所以说别跟着,更别学我……当初就应该让你哥坚决反对,干嘛非得干这行啊?小飞燕出了校门就进公家的门,对社会上的阴暗还是缺少了些认识。”
“嫂子当年也要当律师的。”秦冬阳说,“硬被哥和您给拦住了,对这职业有种情结,所以才愿意支持我。”
“她就是想甩掉家庭背景靠自己干出来!”林巍悠悠地说,“这也是种天真。世事本来环环相扣,出身就是一个人的底色,改得了吗?我要全靠自己,当年就是一个毛头傻子,师父会实心实意地教着带着?谁不照份人情?而后才说能耐本事。”
秦冬阳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想了半天,没找到推翻它的证据,只能认可,停好了车才又开口,“您到底是有本事,不说青胜于蓝也没让向律失望。哥和嫂子的面子被我浪费了,总也能耐不起来。”
“分从什么角度看!”林巍快步走到电梯门口,伸手按了上行触键,“也不算是浪费,你的能耐不在职业能力上。”
秦冬阳自然而然地想歪了去,脸有点儿红。
林巍边上电梯边戏谑说,“人有经历不是好事情吧?很难说句字面意义的话。”
秦冬阳垂眼接了这句嘲弄,进了毛坯房的大门才又重提晚宴的事,“这姓杜的今晚没少消费,就得着您点儿态度,能甘心吗?”
林巍脸色沉峻了些,身体靠住玄关处的墙壁,“他也是想摆出态度来,宣布要管这事儿。人家拉出一干虾兵蟹将,大张旗鼓地叫了阵,我就只能陪着角角力了!地产商不只是地产商,律师就只能是律师吗?”
“要和野哥打个招呼吗?”秦冬阳闻言忧虑又起,很认真地看看林巍。
林巍思索着什么的同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他知道了没用!让常在峰注意点儿得了。”
秦冬阳不懂林巍,“您这是保护野哥还是不信任他?
林巍蹬掉脚上的鞋,整个人都放松起来,边往里走边说,“这话我得怎么答好?防贼千日得多累啊?啥都被耽误了。琢磨人不是你野哥的长项,整天绷着神经很好受吗?要是剪发或者按摩我自然信得过他,脑袋一交,闭眼睛睡觉。”
秦冬阳明白了些,追着攥住他的大手,“我当您的队友,跟班儿。”
林巍站了站,审视般地看看秦冬阳的表情,回手往他脸上抹了一把,继续往沙发去,“安静点儿跟!别分掉在林律身上的眼睛,那是勋章!”
微醺的人在说微醺的话,浅浅的提醒浅浅的警示,浅浅的牛皮哄哄。
秦冬阳却不轻松。
孤胆英雄总是豪气干云,自负的盔甲背后其实挂着很沉重的落寞,侠义心肠也常常匿在不可一世的骄狂里面。
外人只能体会表象,秦冬阳却隐隐地觉察到了林巍想遮掩的那个部分。
即便装备了一身硬刺,他也不是真的无情。
瞒着林天野和不愿带上自己都是同样的心理吧?
冲锋陷阵的危险自己都抗下来?
常在峰接到林巍的短信时刚给林天野打完电话。
没时间见面听听声音也是精神抚慰,常在峰不厌其烦地嘱咐林天野这几天都和顾小江一起待在美发室里,要么就回新房子住,千万不要独自回老宅。
老宅地段更偏,也不算真正意义的小区,没有什么像样的安保系统。
“撬不开他们的嘴么?”林天野也刚出美发室的门,他这两天干什么都走神,不得已地推了好几个大活,怕出错,但却坚持在美发室里耗着,不是财迷,而是安静时光更难熬些。
“还在磨耐力的阶段!”常在峰说,“人命关天,不是那么好突破的,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你别着急,有了口子慢慢撕么!”
林天野没有别的话讲。
急不管用,心疼也不管用,死不瞑目的老林和连轴转的常在峰都折磨他,三十四的男人却不能赖赖唧唧,得撑住了。
“禧运地产的杜长江和甄阳关系密切,他舅舅是田龙山。”林巍的短信非常简短。
没有今晚的亮剑,他还不敢随便给常在峰指方向。
查错了路影响太大。
常在峰盯着那些字看了半天,喊于军问,“田龙山是什么人?”
正吃药的于军忘了喝水,瞪眼看他,“常队你是本地人不?田龙山是咱省的头几号啊!”
常在峰皱眉看他,“现在?”
胶囊已经化嘴里了,于军赶紧咽下去,连喝了好几口水后才接着答,“现在算不算了不好说,头二年还是。应该退了吧?”
常在峰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几下桌子,“你给我查查九十年代,甄天水贪污公款和甄阳承包石场前后那段时间,这位大人物是什么职位,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于军神色稍凝,看住常在峰说,“我得提醒你啊常队,就算大人物真退休了,身边肯定也一些很厉害的故旧,咱们动作弄太大了容易招雷!”
“雷?那就让他劈啊!”常在峰嘲弄一笑,帅脸颊上毫无惧色,“说不定就震出陈年棺材板来!”
秦冬阳换过睡衣想洗漱了,见林巍仍在沙发里面捏眉头玩,走过去问,“头疼吗?我给您捏两下。比不上野哥的手法也能松泛松泛。”
林巍摇了摇头,“挺晚了,你睡吧!明天又没精神。”
“您呢?”秦冬阳关切地问,四五杯的酱香茅台,不是闹着玩的。
林巍还想捋捋心头的事,但没明说,只往卫生间的方向推了秦冬阳一把,“我在这儿散散酒气,去吧!”
秦冬阳先给他弄了杯水才去刷牙洗脸,过程里突然想到一种很恐怖的可能,匆忙结束,出来靠到仍在沙发里的林巍身上,强调地说,“您以后真的不能单枪匹马地出去。碰上别人灌酒还好说些,万一他们使阴招呢?”
“毒死我啊?”林巍竟然笑了。
秦冬阳听他接得如此迅速,脸色立刻变了。
说明他已考虑到了。
林巍缓缓收了笑容,“惹毛了谁都有性命之忧,区别只是菜刀砍死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否则野子他爸的事不会到现在还破不了案,我师父当年也不会遭遇街头追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