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还年轻,我们谈恋爱那会儿都快30岁了,现在女儿都上幼儿园了。你这个年纪,也不要想太多,冲动过后才能学会理智。
下午四点,仲磊在停车场等他,远远看见一个像是人类的物体朝他跑过来。
他下车:你这脑袋上扣了口锅?
磊哥你看这个炒锅好不好,我们公司内部团购的,说是舌尖同款。
仲磊接过,掂了掂重量,摸了摸内壁:还不错,但是开锅挺麻烦,每次洗完还需要保养,不然会生锈。
那你教我怎么弄,以后你只管炒菜,我来洗。
别,我还是自己来吧,你好不容易送我一个礼物,得好好对待它。
我没送过你礼物么?
季苏缅想了想,好像还真的没有,而仲磊从遇到他的那天,就开始不停地给予。送他一段深夜的归途,送他几次不那么孤独无助的路程,送他一个栖身之所,送他一次解围,送他一日三餐,送他日夜保护和照顾,送他一个家而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给过他。
这个来之不易的礼物吧,还是为了给你做菜吃的,啧啧啧,目的性很强嘛少爷。
按照惯例,季苏缅此时应该去佯装打他,但愧疚感占了上风,他一动不动。
圣诞节哎,连张卡片都不给我写,唉
原来他介意了。
磊哥,我
就喝醉了轻飘飘地说喜欢我,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啊。
季苏缅一听这话,慌乱着解释:不是轻飘飘的,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不敢说我,怕你把我赶走,我就是我怕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仲磊把头侧向车窗,强忍着憋住笑。
喜欢我就要把你赶走么,赶走了你我怎么办?
嗯?
这么好玩儿的一个小男朋友,弄丢了多可惜。
啊?!
怎么你只会发出单音节了?说句话!
磊哥
还说句话,季苏缅此刻又想哭又控制不住地笑,能发出声音就算不错了。
仲磊靠路边停下车:到了,快去上课。别笑了!会吓着小朋友!
两个小时之后,下了课的季苏缅带着一张很严肃的脸坐上副驾:磊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别当我开玩笑好么?我以后会很乖,我什么都听你的。
仲磊没忍住笑出声:你酝酿了这么久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啊?你本来就很乖了可以不用那么乖,也没必要什么都听我的,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对自己负责就好了。
嗯,对自己负责,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小孩表忠心听起来怎么这么怪。
别,谈恋爱这种事,各自都是对自己的感情负责的。
什么意思?责任不都是相互的么?
怎么说呢,我理解的是,感情不分彼此,是一个整体,两个人都各自做好自己那部分,就可以圆满。别想着替对方怎么样。
听着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总感觉很没温度。
仲磊此时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耳垂:有点热,还是你有温度。
哎呀别闹好好开车季苏缅笑着躲,其实,我准备了一个圣诞小礼物给你的。
哦?
原本想挂在家里当装饰,后来你说圣诞节要工作不能陪我,我就有点难过,就偷偷收起来了。
装饰品?什么东西?
Mistletoe.
哈哈哈,准备够充分的嘛!
你不许笑话我!
仲磊觉得再说下去,季苏缅就要跳车逃走,忙收了笑:有那个东西加持,我就不会拒绝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特别希望传说是真的。
那你回家挂上试试?
季苏缅红着脸盯着他,却听他摇摇头说:唉,不行,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孩,下不去嘴。
啊?把一块糖放在眼前晃了晃又拿走,季苏缅嘴里好像真实地泛起了一阵苦涩。
闷闷不乐了一路,快到小酒馆的路口,一对夫妻拦下了车,仲磊开窗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下班了。
师傅,我们等了很久了等不到车,您能帮帮忙么,我们想去汽车总站,晚了今天就没车了。
这边不好打车,你们走到下一个路口,大路上车很多。
师傅帮帮忙吧,我们可以加钱的。
看来是真的急,仲磊说着上车吧不用加,看了看身边这只球状河豚,捏他的脸:你先回吧,在家等我。然后对着下了车的季苏缅喊了一句,把你的小树枝给挂上。
汽车总站在高铁站旁边,距离主城区是一段不近的路,似乎每个城市的高铁站都远得过分,仲磊盘算着送到了之后是不是能顺便接一个回市区的单,正想着,腰间轻微的刺痛
别动,继续往前开。
仲磊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什么,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还好把季苏缅放下了,随即又想,电影里那些人,一旦说了等战争结束就回家娶你、下个月就退休食长俸、出完任务就陪你过生日之类,百分百都是要领盒饭的,而十分钟之前自己说仲磊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不积口德,报应到了。
兄弟,别激动,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用不着动刀子。
少他妈废话,没人问你意见!
仲磊只能继续开,刚才已经按下了报警按键,但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偏僻,如果警车真的追上来,太容易被发现了,狗急跳墙杀了他都有可能,他有点后悔。
兄弟,我还是要问一下,您二位是要钱还是要我带你们去哪?
往、前、开!男劫匪一字一顿。
把你手机给我。女劫匪说。
仲磊把手机递给后排。
微信支付密码。
946645。仲磊又一次庆幸自己没把所有钱都放在这张卡里。
下一个路口右转。男劫匪突然说。
出租车开进一条小河边不太像路的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没有路灯,只有车灯照亮的地方,车轮扬起的灰尘和四散的飞虫组成了一种无声的热闹。仲磊有些紧张地盯着前方,又有点想看看后面有没有警车跟来,没开多远,右前方出现另一辆车,应该是他们俩事先准备好的。
停车。男劫匪又一次发号施令,并在女劫匪下车的瞬间说,谢谢师傅,再、见!
话音未落,仲磊感觉大腿一凉,一阵剧痛紧随而至。
季苏缅跑进急诊外科,已接近午夜,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语无伦次,此时看见病床上坐着的人,笑着对他扬了扬眉毛,就是圣诞节那晚,在台上唱歌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他再也走不动了,蹲下,趴在膝盖上哭出声。
第22章 七景6
仲磊觉得小孩蹲那儿哭得太惨,以至于路人都向他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得赶紧制止,他拍了拍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