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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邱山想,不会再有比从前更坏的日子了。
可他等到了什么呢。
他等来了什么……
邱山的眼泪浸湿周川的肩膀,他终于哭累了,精疲力尽地趴在周川身前睡着,周川抚过邱山满是泪痕的脸,指尖沾染上一些潮湿。他怔怔看着那泪水,想尝一尝邱山的痛,于是将手指抵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
眼泪是咸涩的,也是苦涩的,周川低头去看邱山,对方合起的眼皮上能看见红色的血管,那些血管细小却繁杂,透过白净的皮肤显现出来,显得人很脆弱。
周川用指腹蹭了蹭邱山的颌骨,低喃着问:“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邱山此刻什么也听不见,酒精麻痹人的感官和知觉,这一觉他连梦都没有再做。
第二天邱山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趴在床边的周川。
周川一直没有离开,他陪在邱山身边,睡着了还握着他一只手。
邱山盯着周川和自己交握的手掌有片刻的愣神,后来周川动了一下,也醒了过来。
牵在一起的手自然地放开,周川还没开口,邱山先说了一句:“我昨晚喝醉了。”
他像是把酒后的痛哭全然忘却,连同不曾示人的脆弱一并收整干净。现在周川面前的仍然是那个温柔、强大的邱老师,而不是邱山。
成年人擅长伪装,有事装没事,痛苦装坚强,好像这是成为大人的必修课。可没人规定大人不可以软弱,撑久了会累,站不稳会倒下,谁有资格评论他人的喜怒哀乐,谁又有权力指摘别人的人生和活法。
周川不在乎邱山记不记得,只在乎邱山快不快乐。
“偶尔喝醉没关系,但多了不行,伤身体。”周川说着,往上坐到床边,双手一抬按住邱山的额角,轻轻地揉,“是不是头痛了?”
男生神情专注,却不怎么舍得下手去按,更像是怕把邱山弄疼了,力道放得很轻。
邱山的视线牢牢锁住周川,他不知都想了些什么,等周川缓慢看向他的时候,突然将他推开了。
周川脸上的愕然还没来得及散去,就看邱山快速起身从他身边走开,说道:“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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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门铃响了几声,邱山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快递小哥。
“是邱山吗?”小哥问。
邱山点点头。
小哥递给邱山一个文件袋,请他帮忙签收。
邱山签了字,拿上文件关好门。
周川从房间走出来:“谁啊?”
邱山边拆封条边去沙发坐下:“送快递的。”
文件袋薄薄的一层,拆开来,里面是一封信和一页捐赠证书。
从参加工作开始,邱山就加入了学校组织的贫困生救助计划。这个公益项目面向全社会,全国各大高校都参与其中,每个学校有各自对接的贫困山区,有意向的教职工可以通过学校这个窗口资助山区学生。
山区学生上学不易,邱山在中文大学时就资助过一个小学生,每年,山区学生会给帮扶人写下一封感谢信,公益组织会统一收集,再分别寄往各大高校,再由校相关负责人将感谢信送到各个老师手里。
邱山离开中文大学后,原先的帮扶计划理应终止,但邱山资助对方好几年了,每年会和学生通信了解其学习生活情况,除了学费之外,邱山还经由公益组织给困难学生寄去不少生活学习用品,他是用了心想帮一帮困难生,学生也十分感激他的帮助,双方都有意愿继续这个项目,所以在来南大后,邱山开始以个人名义进行资助,学生的感谢信自然寄到了家里。
文件袋里有个信封,里面是一封手写信和一张成绩单。
周川去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回来放在邱山面前的茶几上,顺手拾起成绩单看了看,说道:“成绩不错。”
“嗯。”邱山应了一声,已经把信看到末尾,“下半年就上初中了,只是山区教育资源落后,放在城里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成绩。”
邱山说的很客观,贫困山区的教育不比省城,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育条件都比城市差不少,山区的孩子到城里来也很难跟上这边的进度。
学生叫小乐,信写的不长,一看就不是会在嘴上说的人,每年的感谢信都不带变的,感谢国家、感谢社会、感谢捐赠人。在中文大学的时候,老师之间挺喜欢互相分享感谢信的,人嘛,做了好事都想听点好话,可人家一读邱山的,总要笑他捐助那孩子讲话官方,没什么感情,还有人劝邱山,这就是个敷衍了事的孩子,换个人资助算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