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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池,你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花我的钱就别提意见!”

“你都在花我的钱!都怪你这个拖油瓶!没有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我也可以出去做事!我也可以上夜班!我一个月也能赚三千!都是因为你!……”又是这些老调重弹的话,不知道她要在舌尖碾多少遍才会腻。

“我说,你丢我东西干什麽?”我不清楚我现在的表情,但一定不和善。

“干什麽?丢垃圾!”她那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什麽都看不起。“儿子是垃圾!一家人都是垃圾!还留垃圾!”

一口一个垃圾叫的我心像是被强行暴力撕开再被一团塞进垃圾桶。怒火从胸腔涌出来,几乎要从眼睛喷出来。

我快步走出房间,将搁置在一边的书包拎起来重重砸向面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身上!

“我让你闭嘴!”

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这样对她。

动作比脑子快,我三下五除二地沖出楼,蹭着扶梯上厚重的灰尘跑出居民楼。

“邹池!你个白眼狼!我养你那麽多年你打我是吧?!!”那歇斯底里的声音不受地理控制,从狭窄的居民楼飞跃而下。很快那上面又开始发疯似的叫起来。

“好啊好啊,我失败啊!养的儿子个个都是白眼狼啊!”

“今天打我,明天是不是就要杀我了!”

“姓邹的你们都不得好死!”

那尖锐声划着骨膜,我无视着衆人奇怪的目光逃着跑出小区。

小区门口,準确来说是那片居民楼的花坛。不知道薛献在那里等了多久,那麽大的太阳,他甚至都不打把伞,就着稀少的树荫在这样烈阳下等我。

“邹池。”薛献猛地起身。

我燥乱的呼吸随着他的出现一点点平静下来。

“怎麽了?”他上前一步,手却背在背后。

我喘着气,真假参半地说着:“找你。”

像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他愣在那里好久都不说话。

“走吧,去学校。”我走过去。

他却变戏法似地从身后的手里伸过来递给我一颗草莓,不大,但色泽鲜豔,像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抹红。

我的心髒砰砰地跳着,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我那人胸腔下赤忱的心。

“我有草莓,给你吃。”他朝我笑笑,不由分说地把草莓抵到我的唇边,像是必须要把它吃掉才心满意足。

一口下去汁水在口腔中四溅,草莓特有的甜腻混着酸,不知道比西红柿好吃多少。

或许这样的热烈的夏天,也只有甜腻的草莓才可以解吧。

-

“邹池?”薛献的手覆上我的手,热量随着他的掌心传到手背。

“嗯?”我摇了摇头,意识回笼。

他趴在我的工作台歪头焦急地看向我。

不过听了我的回答他便很快露出笑来,“没事了?”

我点点头。

“那我走喽。”薛献的手从我的手背上收回来。

走?他要去哪?

我怔怔地,不明所以。

他起身理了理校服,眼角是少年时期的戏谑笑意。

“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你要去哪?”我擡手扣住他的手腕。

可他的手像是无骨般从我指尖划过:“我要去陪邹池啊。”

“邹池还在等我呢。”他认真地同我解释。

“但我就是邹池啊!”我起身,思绪犹如一团乱麻。

“那你有自己的薛献啊。”薛献笑着打开了门,“我也有我的邹池,我不能让他等太久。”

我喉头一梗,顿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只好看着他从我眼前粒子般一点点消散。

很快,房间里多了另一个年纪更大些的薛献。可是我碰不到,比初中的那个他更遥不可及。

白亮路灯下他围着长长的围巾,有线耳机一只挂在耳朵,另外一只垂在身边。莫名的孤单,让人生出想要沖过去抱住他的脆弱感。

不是在荆门,那里的雪鹅毛般大。

“离我远点。”他沖远处冷冷地开口。

我以为他看见了我,赶忙偏了偏身子。但一侧头,是一只小野猫。

白花花的小猫,几乎快要和雪融在一起。唯独身上和脸上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这才叫人看出是只半大的猫来。

薛献嘴上说着“离我远点”,身子却止不住地凑过去。

他凑的近了些,很小心地提起它的一只手。

“那麽血淋淋。”他的语气有些变扭的嫌弃用来遮掩担心。

明明是在长阳下肆意的少年,这时候抽出湿巾,仔仔细细地给小野猫擦脸。

薛献解下围巾,小心地把小白猫裹好,向远处走去,嘴里絮叨着:“真是个小可怜,怎麽跟你爹一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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