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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献很少会跟我介绍他的朋友,在荆门他除了跟我在一起也很少跟别的同学来往亲近,两人分别后也没再有过什麽共同好友。
就算是薛献后来好友那又怎麽会来见我?我叫不上来与其有关的任何人名字。
想着的同时,会客室沉重的大门被推开。
我以为是实习生,起身想要去接水,结果擡眼就看到了那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那气质不管放哪里都极其出挑,矜贵又随和,尤其是那张巧夺天工的脸,仿佛是被造物主用象牙玉精心雕刻出来的。
“邹池?”那人开口,顺道撩了一把堪堪到肩的头发。
我怎麽都想不到来找我的居然是在系统里有仅过一面之缘的柏生!
他穿得随便,灰色卫衣配运动裤,脖子上戴着耳机。
“你坐。”我又在旁边拉来凳子。
柏生点头坐在我旁边。
“今天找你是有正事的。”他倒是一副没见过的我的样子,一本正经地介绍起自己,“我是柏生,松柏的柏,生命的生。”
“我是薛献在海市的朋友,他家有很多钱你知道吗?”原来是海市出来的,难怪之前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家世不简单。
柏生一上来就单刀直路,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点头,不知道这又跟我有什麽关系。
“薛献他生前是The Voice of the World的首席钢琴师,所以资産还算可观,我是他在海市最信得过的朋友,所以……”
“等等,等等。”我打住他,“薛献资産跟我有什麽关系?”
柏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徐桥新没跟你说吗?薛献家找到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还有一封……”
他顿了顿又接上“是一封类似于遗书的东西,他什麽都规划好了,说是把所有的资産划分到你的名下。”
这麽难以置信的消息简直把我的整个人砸蒙了。
薛献是车祸没错,但这个遗书?
我忽的想起来之前高中午休的时候薛献总会趴在桌子上写点什麽。
有次被那纸风吹掉,我捡起来无意扫了眼,结果却被吓得一身冷汗。
是份遗书。
我问他明明活的好好的为什麽要写这个。
薛献收好东西,难得地沉默半天,好一会儿才开口“觉得自己活不过明天了。”
我当时只觉得是玩笑,没想到这话冥冥之中居然在未来实现,一时不知道该说他深谋远虑还是该骂他乌鸦嘴。
我拢了拢外套,神色不明,“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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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看向那栋三层的别墅,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柏生话不多,一起跟来的还有个资産公证人。他穿着挺拔的西装,利索地划开手上的平板向我介绍:“这是薛先生在海市最常住的地方。除了这里,他在海市还有一间公寓,一处双层複式,外省还有两处房産,名下的……”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这些都是薛献的东西,我并不觉得一张轻飘飘的纸就能把它们全部归咎于我。
“名下的车,全部都是按薛先生的遗嘱归属于您。”他嘴巴飞快道。
我闭了闭眼,不再搭理他。
进了房子,巨大且通透的落地窗毫不吝啬地将阳光倾泻而入,泼泼洒洒地占满了整个客厅。
气派的钢琴架在旁边,上面甚至还有翻开的琴谱。恍惚间,那个俊朗疏离的人正坐在一侧,指尖在上飞动像一只自由的山雀。
没有很大的灰尘,估计也是常有人清扫。
“两年前怎麽不找我,现在才说?”我转头看向柏生。
“最近才找到的信。”说着便把口袋里的信掏出来。他没有跟公证人一样称其为遗嘱,语气像是薛献人在国外,经好友嘱托给我带的信一样。
陪公证人又清点完财産,柏生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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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显得格外冷清。
我低头看向手中那封信,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两年了,即使只是他留下来的,我也不能控制住情感。像是尘封多年的枯井被人拆封,源泉止不住的一股股漫出来,淹过心髒。
薄薄的纸,跨过时空,将我和年少的薛献系在一起。
泪水折射着阳光,啪嗒一声砸在手背,平静的湖水溅起涟漪。
生怕那纸张落了泪被浸湿,我赶忙从口袋拿出纸巾胡乱擦去眼泪。
没有过多修饰,他小心翼翼,酌字斟句却又字字诛心。薛献一如往昔赤诚,热烈地告诉着我“不好担心,有人在你身后爱你。”
心口那豁开的一道裂口被人用文字缝缝补补,仔细地覆上药膏。
再多的金银,没有这两张薄纸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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