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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想象薛献用那种鄙夷嫌弃的眼神轻飘飘地看过来。即使他不会这样。
想起每个盛夏的夜晚,薛献偏着头等我一起回家。
我们并肩走着,偷偷侧过脸去瞥他。那脸总是微微扬起,被路边透过来的路灯打上白亮的光,漂亮又不可一世。
向下一瞥,薛献脖颈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脑中警铃大作,过去的种种又如洪水决堤般涌现,它们的存在都在提醒我一个无可厚非的真相——因为我,薛献才会受伤。
虽然他说过没事,但他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我近乎偏执地去钻牛角尖。
人心隔肚皮,那麽多年,那麽多人,我几乎每个都能推想他的内心所感。薛献呢?我从未真正去揣测过他,也从未真正看透过他。
心里把这个名字裹上一层层胶带,可又犹豫很久也不舍得丢出去。
只好把它埋在最深的地方,自己再悄然离去。
我从不认为薛献能跟我有除了朋友后的更多进展。我懦弱又渺小,只有在他累了,在我这歇脚的时候,才能被薛献的光轻轻扫到。
冬天的太阳温暖明媚却不亮眼。我像是一个偷偷捡到他的人,被他短暂普照过。
辗转反侧的每一个深夜,理智都在叫嚣:放手吧!别再去碰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是啊,明明不是一类人,为什麽非要折磨自己去硬生生靠近呢?
不过理智又能胜利多久呢?情感的漩涡太深了。
我开始躲着薛献,因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败露这个秘密。
和佟莫换了班,竭尽全力不再去想薛献,我开始接受自己独来独往,甚至走路都贴着墙根尽量不显得引人注目。
但我错了,这招对别人或许有用,可那是薛献。
第 30 章
即使开了学,我也没再跟薛献一起走过,以至于每次都是偷偷溜去便利店的。
选座位的时候我其实不太在意跟谁坐一起,也没打算一定要有同桌。班上是单号数的人数,实在不行跟空桌也没问题。
薛献平时看着独来独往,没想到交朋友倒没费多大劲,没一个星期就有不少男生一下课就围着他的桌子了。
“看这个告示……”
“要求那麽多的吗?……”
我洗完手回来,无意听见一群女生在指着告示栏讨论。
薛献那麽多朋友,应该也不缺有人想跟他做同桌吧。
脑袋这样想着,径自走向角落的位子。
像是发现了我在躲他,薛献并没有过多纠缠,也从没在任何场合找我询问过这个问题,我也不是主动搭话的性子,两人很快形同陌路。
这正如我所愿,可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明明说好了要克制,现在又在这矫情个什麽劲?
我苦笑一下,在心里嫌弃自己。
忽地,一个巴掌拍在我桌上。
薛……薛献吗?
我眨巴眼睛擡头。
“邹池吗?”一个微胖的男生一手撑着我的桌子,乐呵呵地看着我,十分自来熟地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徐桥新,班长,来你这混个眼熟。”
希望一下子落空,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嗯。”我不善言辞,不知道说什麽,只好就那麽木木地看着他。
徐桥新像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也不冷场,非常快的转换了话题:“要不要跟我做同桌啊,我刚好缺一个呢。”说着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目光看过去,照理说他后面的位置上应该是薛献,可现在空落落的。
心缓缓沉下去,眼睛不易察觉地在教室里扫蕩。
“还是不了吧,不好意思啊,”我嘴上答着,搜寻无果后低下头看向作业本,“我会打扰到你的。”
“别这样啊,先别着急拒绝啊。”他立马做了个痛心疾首的动作,一手捂住胸口,做了个尔康手,“咱再想想呗,别就那麽轻而易举地拒绝我啊……”
第一次碰上那麽热情的同学,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回应他的热情似火,只好抿着嘴看着他。
顶光打下的阴影重重叠叠,盖住不起眼的桌子。
我纳闷地擡头,面前不知什麽时候站了小一圈吵吵闹闹的人。
“哎薛献。”徐桥新抓了抓头发,转过去跟那人打招呼。
薛献?!
一眼看过去,正正好好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深邃又略微狭长的双眼。
他被人群挤在最中间,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心中咯噔一下,赶忙移开目光。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都是我哥们。”徐桥新热情地看着我,指着人群一个个介绍过去。
“这是薛献。”他指着中间的那个介绍道,“我哥们,玩得贼好,好几年的兄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