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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身后殿门忽然响了一声,紧接着?吱呀一声推开,传话的小?黄门带着?一身的药味儿走?出?来:“世子爷,大?王宣您进去。”
......
屋内白纱随风漫卷,祝扬还没走?进内间,鼻尖就嗅到了似云如雾的缥缈香气。
脚步转向里间,眼前蓦然一暗。
厅里依然是窗帘半拉,白日里也是昏然一片。
铜制的紫铜香炉置于地?面,烟云袅袅,案几上的烛台光芒幽微,如坠雾中,乍一走?入,竟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
熏香和药味儿混合在一起,祝扬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向着?上首端坐的蜀君和大?司马缓缓下拜。
蜀君声音依旧怏怏的,哑着?嗓子让祝扬起来。蜀君病了这些日子,终日卧床,似乎更苍白羸瘦了些。
祝扬开口?:“父王身子刚好,应当多见见日光才是。”
蜀君咳嗽两声,又看了旁边的桓胥一眼,没说话。
桓胥高大?的身躯随意靠坐在座上,手里把玩着?那串佛珠,似乎是听见了什麽有趣的事情,轻笑了一声。
“孤病了这几日,日常的修行?都落下了不?少。昨日晚上,镜神道长是给?孤新炼了一种丹药,昨晚先服了第一颗,然后需得在昏暗不?见日的室内静修三月。”
——那就是说,服用丹药会?致人畏光畏声。
祝扬擡眼看了高座上的蜀君一眼。
距离上次服丹中毒不?过十日,蜀君就开始再次服用新的丹药了。
最近这些日子,父王服用丹药的频率......好像比往日要更高一些。
“还有三个月,孤......孤就能修成......”
半晌,蜀君神神叨叨地?说完,又猛地t??俯身咳嗽起来。
祝扬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蜀君蜷缩在王座上的佝偻身影。半晌,待蜀君咳完,才道了一声:“儿臣就提前恭祝父王修成大?道了。”
蜀君似乎还想说些什麽,被桓胥悠悠打断了话音:“老夫记得,口?谕里是让灵均带着?王妃一起来的,怎麽就你一个人?”
祝扬擡眸,隔着?濛濛昏黑对上桓胥的目光,忽然想起了刚到青河城的那个夜晚,他在桓胥府上的长廊里遇见了孤身一人的雪龙。
祝扬分不?清,自己看见她的那一刻,心中惊喜多一些,还是担忧和恐慌更多一些。
大?司马这样的人,她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请父王和亚父恕罪,”
祝扬长拜下去,道:“这几日儿臣不?在府中,王妃操持家事太过辛苦,儿臣便擅作主张,独身前来了。”
“况且夫妻本为一体,父王和亚父有什麽要事,就直接和儿臣说罢。”
桓胥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盯了祝扬几秒,似乎在斟酌他这话的真假。
半晌,大?司马笑道:“新婚燕尔,真是情浓之时?,灵均心疼娘子并?无不?妥,何罪之有?起来罢。”
他目光自上而下驻留在祝扬身上,状似无意地?将“情浓”二字咬得极重。
祝扬仍是跪着?没动,问道:“不?知父王和亚父此番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蜀君还没开口?,桓胥撚着?佛珠的手指一顿。
“老夫是想转告灵均和王妃一件事。”
桓胥顿了顿,“那日掳走?晋国公主的刺客有眉目了。”
-
“第十日了。”
日光逐渐西斜,橙黄色的光辉洒下来,将蕉鹿梦的亭台楼阁都镀上了柔和朦胧的金边。
雪龙坐在院后高台上,怀中抱着?琵琶,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整座府邸。
天地?为庐,眼前檐舍错落有致,身后山林欲晚,风烟拂过树丛,沙沙响动。
最后一个音翩然落下,雾峤的身影出?现在高台边。
“郡主,”雾峤说,“车马已经到街角候着?了。”
雪龙将怀中琵琶递给?微雨,拍拍裙角站起身来,站在高台边缘,再一次向下望去。
高台背靠后山,平日里除了世子爷,府邸的家臣很少来高台,因?而人烟稀少。黄昏时?分,这里是整座蕉鹿梦最为安静的地?方。
这几日府上对雪龙的看管松了不?少,临近晚膳时?间,守着?高台的家臣和侍卫都三三两两离开了。
雪龙目送着?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错落房屋后,手指在衣袖底下一根根攥紧。
她低声唤,“微雨,天色暗下去以后,你换上我的衣裳,回到起居室的桌前坐下,把灯点上。”
“现在,”
雪龙顿了顿,道,“......去把神灵雨拿给?我。”
......
家臣用完晚膳,踱着?步子哼着?曲儿从屋内出?来。
和风醉人,府邸的木廊花窗全都浸入一团金黄。家臣独自一人站在檐下看了会?儿,迈开步子往后院走?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