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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梦初醒地收回手,抽出神灵雨,小?心翼翼地拆下自己裙裳上的一小?块干净的布料,动?作很轻地将他的伤口裹上。
做完这一切,她刚想收回手,余光却瞥见祝扬不知什麽时候睁开了双眼?,声音微弱地叫了她一声:“王妃。”
雪龙听到这个称呼,浑身一僵。
她不答话,只是背过身去,昏黄跳跃的火光之下,只留给祝扬一个被淹。
祝扬小?範围地挪了一下手指,又拽了拽她的袖子,哑声又唤了一声:“雪龙。”
“......”
雪龙装聋作哑不下去了,长长叹了口气,嘟囔道:“我真的是不明白,殿下,你这是何必呢?”
“是在赌我一定会心软麽?”她叹了口气,沮丧地垂下头?去,“那你赌赢了,恭喜你。”
祝扬脸上露出很浅的笑?容:“事实证明,我赌赢了。”
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像是喃喃自语:“能?和你在这山洞里待上片刻,也是值得?的。”
“......”
雪龙不说话了,一时间山洞里只有火苗跳动?的噼啪声,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心下思绪有些混乱,目光看见祝扬发白的嘴唇和泛青的脸色,心髒好像被一根刺刺痛一下。雪龙狼狈地移开了脸色,站起身来:“我去取点儿水来,你在这儿等我。”
说罢,不等祝扬说什麽,她提起裙角,拨开洞口的杂树出去了。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祝扬侧躺在山洞里,嘴唇开阖掀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匆匆消失在洞口。
意识朦胧之间,祝扬竟有种荒谬的错觉,今晚她的眼?泪、她架着自己穿行树林间、她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的伤口、给他上药......都是一场泡影般的甜蜜幻梦,她消失在眼?前,梦境也就?戳破了。
勉力支撑了一整晚的意识终于?溃于?一旦,祝扬缓缓阖上眼?睛,感觉到力气和意识一同从身体中被抽离。
......
雪龙取了水回来,钻回山洞时,祝扬正无声无息地躺着。
“祝扬?”她叫了一声,见对方没有反应,便?疑惑地走近,脚步一顿。
只见对方紧紧阖着眼?皮,已?然晕了过去。
泱泱(二)
山洞中只剩一豆微弱的火光, 橙黄色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拖得极长。雪龙在洞口平静地站了一会儿,迈步朝着祝扬走过去。
她脚步沙沙,在一方山洞里回蕩, 祝扬却?只是阖着双眸,人事不省。静静卧在干草堆上的时候, 眉头微微蹙着, 哪怕是昏迷中, 也像是不大安稳的样子。
大概是昏迷中不大舒服, 祝扬额上冒出了涔涔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落下来, 干草堆上已然浸了一小块潮湿的水渍。
雪龙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踟蹰片刻,还是伸出手掌触了触他的额角。
她手?掌还没贴上他的皮肤,祝扬仿佛有所感?知似的,浑身上下立刻绷紧, 眼?皮颤动了几下, 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像是感?知到了他人的靠近, 本能地起了戒心。
然而,当?雪龙的手?掌轻轻覆在他额上时, 祝扬浓密的眼?睫颤了颤, 潜意识里意识到了身旁的人是谁, 整个人又逐渐放松了下来。
手?掌触及之处, 一片冰凉,甚至比雪龙方才浸过河水的手?还要凉上几分, 祝扬整个人几乎成?了个玉塑的雕像,冷得雪龙不自觉一个哆嗦。
不过, 幸好没有发烧。
雪龙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起身取来水,将祝扬鬓发边的冷汗缓缓擦了去,就着火苗的亮光打量着面前昏迷不醒的人,却?发现祝扬那只筋骨俊秀的手?不知何时探了出来,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角。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不舍什麽稀世的瑰丽珍宝。雪龙不知道他一个昏迷的人哪里来的这麽大的力气?,努力了半晌,才将他的手?指掰开。
她盯着自己褶皱的衣角,眸光微动,心中忽的五味杂陈。
在她的记忆里,自她与祝扬相识以来,几乎从未看见?祝扬展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如此......不设防的一面。
明明他是那麽高贵的一个人。
此时此刻晕倒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山洞外?边渺渺茫茫地传来流水潺潺的声响,和着噼啪的火苗,落在雪龙耳朵里,像是绵长又沙哑的幽幽叹息。
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只照亮一亩三分,雪龙盯着祝扬毫无?生气?的脸,缓缓眨了眨眼?。
她悄无?声息地挪动身体,双目一眨不眨凝视着祝扬的脸,动作很慢地在祝扬身边躺下,将脑袋枕在一条手?臂上。
灯火葳蕤,雪龙睁大了双眼?,仔细地看着面前沉睡的青年的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