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高立马应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两件绸缎。
覃管家和下人们都看向将军,燕明庭点点头:给他罢,放着也无用。
赵夜阑侧目横了他一眼,抬脚便往新房里走去,砰地一声关上门,将燕明庭和身后一众人拦在了外面。
将军,还要喝合卺酒呢。丫鬟小声道。
无事,你们先退下吧,不用伺候了。燕明庭挥挥手,等下人们都离开后,才若无其事地进屋。
桌上两个杯子空着,燕明庭看了眼坐在床边的人,自顾自的走到桌旁,提起酒壶仰头喝了几口,爽快道:酒倒是好酒。
赵夜阑目光阴郁地盯着他,纹丝未动。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燕明庭放下酒壶,来到床前,伸手去解腰带。
你做什么!赵夜阑喝声道。
燕明庭一愣:脱衣啊,难道你要穿着这么累赘的衣服就寝?
赵夜阑正想骂他几句,谁知一开口,就不由自主地咳了起来。他下意识揪住衣领,偏过头咳个不停,脸色更显苍白,紧紧闭上眼,不欲被燕明庭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待稍微好转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眼里又充斥着戒备与恼怒,只是这恼怒也不知是对别人还是自己的。
视线一顿,他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杯子,疑惑地看向眼前人。
先喝点水吧。燕明庭道。
赵夜阑沉默半晌,无声地接过来,热水浸润过嗓子,喉咙才觉得熨帖。
燕明庭见他不咳了,刚收回杯子,自己倒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打得赵夜阑直皱眉。
我说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啊?这么呛人。燕明庭问道,弄得这么香,回回见了都要打喷嚏。
赵夜阑睨他:这可是进贡的上好熏香,只有你个莽夫才觉得呛人。
哪个地方进贡的,专害人。燕明庭不信,说着又要捂鼻子。
不解风情!
赵夜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费神,想要就寝,可又要防着眼前这个莽夫。
思忖间,燕明庭已经脱了外衣,往床上一坐,问道:你怎么还不脱?
赵夜阑眼光如刀,刀刀割在他身上。
奈何燕明庭浑然不觉,甚至观察起他的新夫人来。
他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阅过百万大军,就是没见过赵夜阑这样的男人。说他厉害吧,走几步就咳几声,虚弱得跟根野草似的,一阵风都能刮飞。可说他弱吧,杀起人来又不费吹灰之力。
偏偏这么一个人,长得又格外好看,赛过他见过的所有男人和女人。皮肤白的似雪,红衣艳得似血,竟出奇地适合他。
不用你管。赵夜阑冷声道。
是不是太繁琐了,你不会脱?这喜服确实有些麻烦,我来帮你就是。燕明庭刚伸出手,就被枕头砸了一下,他按着枕头放回枕边,身体往前一倾,就差一点就要碰到赵夜阑了。
忽然间一道亮光划过,紧接着脖子一凉,他僵住不动,低头看着抵在脖子上的短刀,随后抬眸看向脸色苍白的赵夜阑。
你要如何?赵夜阑冷眸看着栖身在前的人。
燕明庭一脸莫名,这可不是示好的态度啊,疑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赵夜阑眼神凌厉,手上用力握着刀:好好呆着,老实点,别乱动。
燕明庭扯了扯嘴角:你是头一个能近我身,拿刀威胁我的。
赵夜阑见他不甚在意,瞳孔微缩,刚要用力,手腕突然就被扣住,紧接着双手都被抵在了栏杆上。
赵夜阑挣扎了两下,对方的力气更大,毫无还手之力,剧烈地喘息了两声,胸口起伏不定:放开我。
让我看看你还藏了些什么好东西。燕明庭摸了摸他的腰腹。
赵夜阑恼怒道:燕明庭!
在呢在呢。燕明庭伸手从他怀里掏出一个护腰,一般的刀枪难以击中,嗯,是个好东西。
赵夜阑气极,眼睁睁看着他把护腰给扔到了门口。
哟,还有护腕呢。燕明庭笑了起来,从他手上取下护腕,这个是兵部尚书的宝贝,应该是赠予我的新婚贺礼,看来方才你在库房可没少拿。
赵夜阑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提醒你一下,这些对你来说没什么用。燕明庭掂量着护腕,太重,你细胳膊细腿的,戴着都费劲。
你!
赵夜阑双手得空,趁着他低头研究护腕的时候,一鼓作气持起短刀,刚抬起手,对方连头都不用抬,就轻而易举地捉住他的手腕,翻转一下,他立即感到一阵痛楚。
这还没完。
也不知燕明庭到底使了什么功夫,他跟着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坐到了燕明庭的身前,前胸贴后背的姿势,让赵夜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正要骂人,燕明庭就握住他的手,抬手在床的栏杆上刻了一个字早。
虚弱无力,以后每天早起跟我扎马步!燕明庭道。
赵夜阑:?
一番折腾,赵夜阑已经放弃了用性命威胁的法子,压根威胁不动,只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燕明庭:你刚刚说什么?
扎马步。燕明庭松开他的手,你底子太差,既然想要习武,就要想从最基础的学起。看在咱们成了亲的份上,我会亲自监督你的,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这待遇。
赵夜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咬牙问道:谁说要习武了?
你刚刚那一阵花里胡哨又没用的招式,不是在跟我试探武功吗?燕明庭奇道。
赵夜阑:
难不成你想用这把破刀威胁我?好让我与你洞房?燕明庭大惊失色,双手护住胸膛。
赵夜阑气得把刀扔过去:谁要和你洞房!
那看来是想习武了。
赵夜阑累极了,他麻木地脱下外衣,裹上被褥翻过身,露出个生气的背影。
见状,燕明庭无声地笑笑,随后在他身边躺下。
你起开!赵夜阑倏地坐起来,厉声道,谁让你躺这里的!
这是我的床,我为何不能躺?
赵夜阑只恨刀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咳了两声:总之,你不能睡在这里!
我不睡这,还能睡哪?燕明庭说着,替他拍了拍被子,怎么总在咳嗽,要不多喝点热水?
赵夜阑身体微僵,道:滚,你别在这屋睡。
谁知对方不仅不动,反而靠他越来越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屋顶上有人。
赵夜阑倏地睁大眼睛,敢在将军府的新婚之夜暗中观察,想来也只有一个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他没再吭声,起身去房间里寻了些书籍,放在床铺中间,将两人泾渭分明地隔开。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燕明庭大手一挥,蜡烛的火苗被掐断,漆黑一片。
良久,赵夜阑察觉他规规矩矩地躺着,并没有要逾矩的意思,弄不好这莽夫压根不知道男人之间如何洞房,暗自放下心。他侧躺着,良久,又忍不住辩解:那把刀不是破刀,可是云南王进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