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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不懂:“这能说明啥?”
“司沉是第一次弹三角钢琴。”叶展解释道,“她的演奏习惯完全是立式钢琴的。那天她在长江公馆弹《瓦尔登湖》时,用错了三角钢琴的延音踏板。”
宁远突然有点懂了,“你是不是想说,她并非长江公馆请来弹钢琴的,而是第一次来?”
“没错。”叶展点头,“你不觉得有些巧合麽?司沉一共就来过长江公馆弹了一次琴,恰好被我们碰上。”
“而她,恰好又和秦淮,和疗养院有关。”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
刚听懂一点儿的宁远有点迷茫。“你说这司沉,和段清也无冤无仇的,绑她干嘛?”
“废话,结果显而易见,”叶展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要不是段清也出了事,警方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秦淮怎麽能有机会金蝉脱壳?”
“确实……秦淮好厉害的手段,出乎意料,”宁远悟了,“可我还是不懂,秦淮和司沉能有啥关系?不沾亲不带故,甚至认不认识都不好说。”
叶展摇头,“我看未必是秦淮。”
“啊?”
支队走访的结果,疗养院里的人都说没见过管理员秦淮和小姑娘司沉走在一起过。
叶展不说话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刻意把线索抛给他,一步步引导他得出注定的答案……
此时叶展的手机响了,又是方才那个陌生刑警:“叶顾问,刚刚又接到技侦的消息,说是在司沉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枚弹壳。”
闻言叶展猛地坐直了身子,宁远赶忙按住他的肩,骂了他句“慢点儿!待会伤口又给扯开了!”
“和枪杀段清之的那枚弹壳一样麽?”叶展追问,“残留的血迹呢?”
“一样。血迹也确定是段清之的。”
支队办公室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沉稳响起。
【堰江市公安局】
审讯室里,冷藤坐在桌前,一旁的汪寻刷刷记着笔录,对面是垂头颓坐着的段清也。
“没错,我是被强迫的。”
事到如今,这位美丽的女子再也没了最初的淡定从容,素面朝天,脸容憔悴地低着头,神色恹恹,发出的声音声音细若蚊吟。
“从他海归开始接手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小段,我不管他在外面鬼混,黄也好赌也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毒品,坚决不能碰。”
“他?他当然满口答应。但谁知他不是沾这东西,竟然敢自己卖!”段清也说到这攥紧了拳头,骨节泛白,几乎要撑破皮肤,“我是过了半年才发现这事。”
“起因是我发现我的物流公司账目不对,短短两个月的资金流量相比较同期超了近五倍。一开始我还感到高兴……”
冷藤:“他是什麽时候碰毒品的,这事你知道麽?”
段清也摇头:“我不清楚。但后来得知此事,我立刻把小段骂了一顿,他非但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嘲笑我目光短浅。”
“我实在忍无可忍,把这事告诉了爸爸。但是,但是——”说到这段清也哽咽了,不知何时她眼里蓄满了泪水,红着眼眶,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美丽的女子掩面抽泣起来。
“爸爸他听我说完,竟然先是把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段清也麻木道,“他一句也没多说。没收了我的权限,后来我才得知,他是怕我操作失误露了破绽,害了他儿子。”
“你知道吗,警官,”抹了一把泪,良久段清也终于擡起头来,“我爸爸,段艾生,他从小就没有重视过我。外人看来我是风光无限的段家大小姐,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小心翼翼,事事顺从他,从未得到过段艾生的父爱。”
“我是多想和弟弟一样啊!就因为我不是男孩儿。我开始留短发——我很小就执意要把头发剪短了。”段清也声音微微扬起,“我努力做得更好。但爸爸他……”
“我只是,我只是想——想得到他的肯定,和爱而已。怎麽就这麽难呢?我努力学习,考上名校,他分给我的哪怕是小公司我也无怨无悔,兢兢业业努力把公司做好,我凭什麽就不配呢!”
“我哪点比不上段清之?凭什麽……凭什麽……”
段清也失声痛哭,审讯室里一片寂静。汪寻已经停下了笔,静静听着她的话。
“就因为我不是男孩,仅仅如此。”段清也声音嘶哑,“我彻底绝望了。我想,我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段艾生的认同。”
“但你的优秀会被人们看到。一样可以得到他人的认可。”汪寻道。
冷藤叹息一声,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段清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