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昱淮并不干涉谢栩的家事,齐国公府式微已久,子孙皆不成器。谢栩二十三岁封侯,齐国公偏生此时才想起这个儿子,未免太凑巧了些。
叙过几句话,顾昱淮道:“你今日既来了,本王倒有一事想问你。”
谢栩一直奉帝命隐匿在福王驻地,书信往来多有不便。
“王爷但说无妨。”
顾昱淮开口道:“你从前随陛下在徐州时,可曾见过——”
谢栩倏尔会意:“王爷是说,嘉懿郡主?”
他笑笑:“自是知晓的。”
当年他随陛下驻于代郡中,亲眼见着陛下从邀月楼赎了瑜安姑娘回来,破天荒地将她带在身边。
说是做侍婢,他也没见叶瑜安侍奉过陛下几回。时常巳时后才见人影,陛下将她宠得跟公主似的。
他有一回入见,就瞧着涿州太守特意进献的赤霞葡萄,陛下未用多少,瑜安姑娘倒是尝得自在。
他便说么,近来外臣供奉,陛下着意留了不少,合着都是瑜安姑娘喜欢。
原本以为小侄女在代郡城受尽委屈的顾昱淮:“……”
谢栩摊手,可想而知,后来瑜安姑娘一夕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陛下该是怎样的雷霆之怒。
……
在靖平王府用过晚膳,谢栩方动身回自己的新宅邸。
王府正门外,帝王御驾停于此。
迎着夕阳余晖,是陛下亲自接了嘉懿郡主回府。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福。”
王府侍从俱恭敬行礼,瑜安不看萧询,径直回自己的韵华院。
谢栩瞧着有趣,啧,这比从前还要有恃无恐。
第95章 追妻第十二月——立后
韵华院中烛火通明, 黑白暖玉制成的棋子分置两侧。
帝王招手,侍女送上了晚间的安胎药。
瑜安蹙眉,尚未开口, 萧询已然道:“药晾过一会儿,现下饮正好。”
想说的话须臾间被堵回去,瑜安没有接萧询递来的果脯。
侍女端了空药盏退下,另一人为陛下奉了茶盏入内。
“去取玉骰来。”
丹泓领命, 去多宝架上寻。
三枚玉骰呈于骰盅内, 顾昱淮才命人送了谢栩, 甫一踏入书房,便见如此架势。
“这是……?”
瑜安摇动骰盅, 待点数开出,六, 六, 五, 为大。
便是萧询执黑先行。
侍女候在外间,得郡主吩咐,除过添茶并不入内搅扰。
夕阳的余晖逐渐褪去,夜色笼罩大地。
屋中寂静, 衬得落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此一步需审慎, 三处落子之地,瑜安执棋沉思。
白日里玲珑堂内,萧询搅了她看账本, 要与她商议子嗣一事。
既由帝王担了生父名分, 许多事仍需从长计议。
腹中孩儿未知男女, 诚如萧询所言,若为皇子, 日后可继承大统。
须知,先定了皇子名分,日后出嗣到靖平王府甚是容易。
反之,若为靖平王府世子,再要认回皇室血脉便极易混淆。
“倘若,我们的孩子是帝王之材?”
瑜安落下一子,若有真本事,帝位当然坐得,何需相让。
荡平羯族,一统中原,须由明主坐镇,耗几代之功。
萧询所言不无道理。
他又道:“若为女孩,有公主的名分岂不更好?”
黑子停顿稍许落下,瑜安承认萧询的话语在情理之中。
故而,开口与他摆了今夜的棋局。
且各凭本事。
自酉时起,黑白二子博弈,几度翻转。
顾昱淮瞧得费神,眼见着不知要下到几时,先躲回了致清院。
高进命侍女剪过灯芯,屋内灯火愈加亮堂。
新月嵌于天幕,树影婆娑。
“明日再下罢。”
萧询将掌中几粒黑子落回棋笥中。
胜负尚未分晓,瑜安已觉困倦,便暂且搁了棋局。
原以为萧询要回宫,孰料帝王早有安排,今夜下榻靖平王府。
府上收拾出一方院落,几与韵华院比邻而居。
月光倾泻入窗格,瑜安沐浴过,一夜好眠。
梦境中尤是棋局模样。
……
翌日晨起,萧询阅过三省奏案,巳时光景瑜安恰起身。
棋局自是继续,瑜安以三手棋解了昨夜颓势。
黑子章法未乱,仍旧气势如虹。
“陛下,礼部刘大人在外求见。”
萧询允了刘喻到王府觐见,他落下一粒黑子,道:“让他先去拜会王叔罢。”
“是。”
高进传了帝王口谕,刘喻身后二位礼部官员捧了立后疏议,随侍郎大人前往王府主院。
帝后大婚,仪典隆重繁复至极。
礼部奏案共三册,如数翔实记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