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星眠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宽慰。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所有的话还是都咽回肚子里。
也是,在所有的生死面前,苍白的语言显得那么无力。
临走前,葛红像是怕她找不到路似的,又往她怀里塞了张地址。
出了巷口,初星眠就打了辆车,她把地址的位置给司机看了看,心情复杂地翻开临时对话框。
她手指在对话框里反反复复地按下了好几次,但还是没想好和周晁嘉说句什么。
目光停留在【来自群】、【屏蔽此人】、【加为好友】。
末了,她还是先给许灿灿打了电话。
你是说,周晁嘉那个继母给你塞的信封?她还让大下午的跑后山去。许灿灿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分贝,这老巫婆安的什么心思啊。
你不会真的要去吧?
初星眠目光看向车窗外,视线触及,皆是浮光掠影。
她闷闷地应了声,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太沉重,以前不知道,所以一直没能去。
现在知道了,她总是想要去奉一捧鲜花的。
第18章
按照我对你了解, 你肯定是打定主意要过去。许灿灿见她不说话,大抵也猜到了初星眠的想法,稍顿, 声也愈来愈轻, 电话里的杂音混着汽车鸣笛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你最好联系一下周晁嘉吧。他妈我可信不过, 他这人还成, 最起码靠谱。
挂了电话,初星眠脑袋抵在车窗。她承认自己做事的确很冲动,有时候也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但若是不遵从内心的想法,会让她更加难受。
想做的事, 想见的人。
在这个年纪所有的冲动。
她没办法装出来别人期待的那般少年老成游刃有余,仿佛事事都能完美周旋。
可是这就是她初星眠呀。
气氛重归于静, 电台里主持人在小声地播报前方的路况,竟有莫名的平淡安宁。
司机透过倒车镜瞥了后座位漂亮的小姑娘一眼, 没忍住搭话说:小姑娘, 你是自己去后山吗?
嗯?
你自己的话实在很不安全啊,一定要叫上你朋友。后山那里一到下午四点以后阴得很快的, 路也不好走。有几个坡度很陡的, 本地人除非必要情况,也不会去。
她没跟司机大叔说她知道, 毕竟她这个本地人对后山的路况的确是有了解, 那里可是吓唬小孩最有用的地方。
好的。谢谢你。初星眠认真和好意提醒的司机大叔道了谢, 指腹轻轻磨蹭在手机屏幕, 这次她没再犹豫, 给周晁嘉发了条信息。
对方很快打通了她的电话,中间的间隔连两秒都没有。
你在路上?周晁嘉问。他语气稍微有点沉,让初星眠暂时分辨不出周晁嘉到底是什么情绪态度。
不知该说什么,她浅浅地应了声。
你来的路线是哪条,我去接你。
初星眠把纸条上的地址念给了周晁嘉听。
葛红给的地址很详细,不仅仅是从哪条路走。还有到了后山公园的墓地几号碑。
周晁嘉闻言顿了两秒,换条路,跟司机说你不走南区公路,去新平公路。
那边司机一听有人来接,脸上顿时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但年纪大了吧,就忍不住用教育的口吻告诫后辈,再加上初星眠长相讨喜又软糯,小姑娘,你长的这么漂亮好看,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走这样的路了,就算要走也要找人陪着。你这是运气好,碰见我。万一碰见那些人品不好的司机了呢。
还有电话里的男生你可得提防着,约你来这里的,能是什么好男生。
正经男生约女孩,就算不是高档餐厅的标准,那得是装修精致的小餐厅。哪有约会来荒郊野岭的,唉。
你这么年轻,可别听那些就会耍嘴皮子的三言两语,没用。
初星眠听得是连连点头,半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心里还试图把周晁嘉和耍嘴皮子划等号,但是一想到周晁嘉闷葫芦的样儿,她怎么也对标不起来。
要是哪天周晁嘉在她面前油腔滑调,那她才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呢。
到了目的地,车还没停,缓缓进程的途中,笔直又宽阔的柏油马路旁,一道清隽瘦削的身影站在路标下。他单手踹进兜里,另只手在看手机,姿态散漫又随意。脚边放了个袋子,里面看起来应该是装了些瓜果鲜花。
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微抬下颌。
视线越过光影望过来,初星眠和他撞了个正着。
心跳蓦地空了一拍,她紧张地抿了抿唇角。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局促。
司机说的没错,后山这边阴得很快。明明是下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路面却被大半的阴影遮挡。远处繁茂的树林随着山体坡度而起伏,挡住了日头的光线,打眼一看,郁郁葱葱。
司机大叔我到了。前面那个就是我朋友。初星眠正准备支付车费,就听见大叔欲言又止一声。
她抬眸,刚好看见司机大叔恨铁不成钢地说:小姑娘,长得再帅的渣男,也是渣男。
你,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啊。
初星眠被大叔搞得哭笑不得,连忙辩解道:大叔你误会了,今天是他爸爸的忌日,我们是来
再不解释,她都怕大叔一会下车揪着周晁嘉的衣领质问:长得这么帅为什么还当渣男!
这样啊。司机大叔眼神复杂地盯了周晁嘉好半晌,最后还话里有话地对初星眠说道:小姑娘,你要是有任何问题,可以找到刚才的订单。上面有我电话。
晚上下班之前我都在附近接单。
初星眠再次表达感谢之后,和司机大叔挥手告别。
转过身,她看见周晁嘉若有所思地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吗?她问。
周晁嘉视线微敛,没。在想我和刚才的人见过么?
为什么这么说?
他看我的眼神挺复杂的。周晁嘉,像是怕我把你拐卖。
初星眠笑笑:司机大叔人是很好的,还热心肠。
你不担心我拐卖了你?末了,周晁嘉薄唇微勾,突然笑笑。
初星眠眨眨眼,脸颊的热度登时就泛了上来。她视线和他轻碰,磕磕绊绊地说道:那,那个我高中时候吧,也、学过两天防身术。
温热的手指蹭过她脸颊,他眼底带点笑意,将刚落在发丝间的碎叶摘掉。意味不明地说道:还挺厉害。
初星眠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夸还是嘲笑,糊里糊涂地跟了句:要不改天,切磋一下?
周晁嘉低头瞧着她:好啊。别说我欺负你。
欺负两个字被他咬得很轻,初星眠却听得耳根一热。
咳咳。放心放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她含糊不清道。
友谊第一?周晁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新平公路在南区公路的北侧,这条路是最两年新建设的,原本是为了拉取后山一些制造工厂的材料,但谁知道那工厂一年前就倒闭了。所以这条路没什么拉货车跑,路面还很平整。
初星眠亦步亦趋地跟在周晁嘉身侧,她没说话,就盯着路面上周晁嘉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有几步踩到一点边角,她立刻跳远,蹦得跟兔子一样。
这通电话我接的很意外。周晁嘉略微挑了一下眉,看着小姑娘蹦得更远了些。
是、是么?初星眠语气顿时紧张起来,每次涉及到周晁嘉父亲的事情,她双商都会跌到谷底,就好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又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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