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数千里之外,已经是银夏巡边使,检校太尉的曹光实已经垂垂老矣,这个时空他不用死于李继迁之手了,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他也年过六十,在西北苦寒之地驻守十余年了。
这种大事,赵滋自然也是知道的,也着实打乱了他对于寇准的安排,原本他是想着把寇准外放到西北之地去斡旋,做西北使相,发挥他刚硬的优秀品质。
但寇准毕竟是文臣,不是哪个宰相都是诸葛武侯。他的军事水平赵滋看来就是一团糟,能葬送几十万军队的那种。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千军,但是宰相的权威又不容许一般的将领挑衅他,除非是曹光实这样要功劳有功劳,要资历有资历而且脑子也够清楚的的驻边大将,才敢拒绝寇准不合理的军事建议。
换了别人,赵滋又不能明说他绝对不听寇准的军事命令,何况就寇准那脾气一般的武将还真不敢得罪他,哪怕是身为赵滋亲姐夫,石守信亲子的石保吉。
而且说实话吧,石保吉固然不算废物,但跟自家开国功臣之首的老爹相比,说一句虎父犬子还是不为过的,让他平平稳稳的驻守一方容易。但独自面对复杂的河西局势,别说赵滋了,石保吉自己对他都没有信心。
这不,他委托宦官窦神宝送来的信中委婉道:“臣驽钝,实难把握诸外邦。”
赵滋看的有些烦,道:“知道自己天资有限,就应该多学多看。他自从雍熙年间被派去银州,按说也该快十年了,就没学会曹将军一点儿本事吗?”
这话他自然不可能对着文武大臣说,那样不仅是晋国长公主没法做人,更重要的是会招来更多的“弥兵之论”。
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毕竟是汉人王朝的痛。大宋上下多有臣子出身那里,眼看上次北伐,曹彬和赵邦媛跟契丹人打的有来有回,眼下越来越少的人反对对契丹用兵了。
何况韩华来归只是程序不合理,他们还是看到了民心可用。只是这民意如流水,不能平白糟蹋。所以大多数人建议等好时机,存好粮食,用合适的大将带精兵一举收复。
至少也得把燕山以南的七州收回来。
但是河西之地在大家眼里就没这么重要了。首先因为关中水土流失,他的粮食本来就产量很少。没有后世的知识积累,他们也不知道地下埋藏着多少宝藏,只觉得那地方贫瘠无用、安史之乱后汉人也胡化了,收不收的回来是一回事,收回来了又会花多大代价?治理又是另一回事。咱们大宋虽然富,但也不可能两线同时开战。要是非要舍弃一方的话,大部分人都建议放弃河西之地。
什么?你说丝绸之路,道路又不是完全阻塞了,只是要绕远一些而已。再说对于大宋自己,内部经济就非常繁荣了。
但他们这么想,赵滋可不这么想,土地是国家的根本,更不用说这本来就是中国之地。
所以对这个问题,他的态度很强硬,但他也知道他的强硬缺乏事实支撑。除非河西方面的大将能给他带来大捷。正因如此,曹光实的病才让他那么无奈而且愤怒。
这是属于君主的冷血无情。当然作为人,赵滋还是感慨这位老将军的辛苦。眼看周围都是内臣或者心腹,叹息着坐在塌上,道:“罢了罢了,将军一生辛苦。允许他回家,子孙酌情加恩荫,至于银州……让石太尉暂时领着,寇使君也别站着了,来做吧,这时永国长公主弄得冰糖楂子,现在都成了宫里的常用糕点了,你常年在外也辛苦,过来尝一尝吧。”
寇神宝虽然是宦官,但是常年在外,还真是没怎么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公主,闻言道:“那是臣的福气,长公主殿下当年在先帝在位时就能与洛阳拯救林户孤寡,早就传为美谈,名扬天下。臣今生是无福了,但愿尝了这点恩赐,来生也能遇上这样的贵人。”
这是说,邦媛十岁在洛阳别宫时,阻止了地方官吏恶政,抓人孩童充当唤阉人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