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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的季节,大汗淋漓地躺在谷堆上看星星,温热的风让欲说还休的暧昧纠缠,夜晚总让人胆大生出一些叛逆旖念。特别是少年蓬勃,意气风发,那种懵懂遇到滚烫的沖动最是引人入歧路。

秋天的谷场,是有人巡逻的。不管是公家还是个户的稻丛。柳溪听见动静赤着脚赶过去时就看见橘子园后面的稻田围满了人,下午堆起的谷草坍塌,两个男孩子被围在一起,赶鸭子的开口竹竿打在赤裸的背上留下豔红又粗糙的伤口。

但那时柳龙拉住要挤开人群的柳溪,把她抱在怀里隔绝了那些画面。

柳溪被死死按在怀里,哭着喊:“我看见弟弟了!哥,是弟弟、你快救救他!那个东西会打出人命的!”

但回应她的只有柳龙的沉默和人群里带着恶意的吵闹。

“其实当年的事我了解到的不多,你舅舅甚至耻于开口,觉得当年这件事情伤风败俗。确实,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怎麽不会觉得羞,连我有时候都觉得生气。但是生气没用,那个人是我亲弟弟……”往事跨越世纪再度提起,柳溪的悲痛已经不再露于外表。更大部分,她好像是从一个旁观者在描述自己当年的见闻,或许也是一种脱离主观情绪的方式。

因为不跻身于回忆,记忆中那些伤人的评价就不会再度刺痛内心。

在封闭、自我的落魄时代,容易滋生最粗鄙歹毒的咒骂,尤其面对比自己软弱可欺人人唾弃的对象,优越感油然而生,贬低的话信手拈来。那段时间柳溪总是会被衆人拿来开玩笑,就连喜爱她的师长看见她时也会不受控制地露出几分嫌恶。

再后来,被唾骂指责的、被污言秽语攻击的人死了。死在老人总是恐吓小孩有鬼的幽潭,死在狂风骤雨衆人忙碌的夜晚。

说来还觉得有几分戏剧化,那天暴雨,全村人都出动去抢收谷堆,就是在这样一个衆人忙碌无暇他顾的时候,总在衆人谈论、视觉中心的人不在其中,甚至直到雨停都无人察觉。

若不是柳溪端着凉茶回去添水,发觉以往帮他拿碗的柳鑫居然缺席,去人群多的几个粮仓挨个询问都没人见到,甚至被同学开了好几个没脸面的玩笑后书记和组长才带人起身寻找。

再后来,寒冬来临。年末的大雪淹没了这一年发生的所有闹剧,书记家还是如往年一般有人嘘寒问暖为求来年的一点优待,夏末的事无人再提,偏偏转学生成了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对象。

“那时他才十六岁。喏,就在这个照片拍完后不到一年。你说巧不巧,正好就在那年村里来了专门照相的,这才留了这张全家福。”

苏槐扶着书柜的手局促地扣着起胶的桌垫,待柳溪放好相框后犹豫开口询问:“为、为什麽今天给我说这些?”

柳溪并不习惯直接拆穿苏槐刻意的装傻和遮掩,她也故弄玄虚地模糊目的,清嗓整理情绪:“就当我一时心血来潮,有些事情可以随着你的成长慢慢开始告诉你。”

那时柳溪的话还有保留,苏槐猜想她指的或许是自己的态度,自己的看法,自己对于苏槐选择的指正。

“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明白,作为一个大人,你在做出决定时务必三思。”

所以柳溪开始让苏槐参与一些情感的话题,偶尔在面对其他长辈的恋爱玩笑时她也不再呵斥制止,但是苏槐觉得,柳溪始终带着几分勉强和妥协。仿佛关于这个话题的披露只是她在尝试说服和改变自己的方式。

柳溪总是勉强自己,但苏槐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她为难。即便她看似对于她十六岁经历的意外已经淡忘,即便柳溪始终未提那次谈话正真的内核,但苏槐又怎敢轻易在柳溪结痂的伤疤再添一刀。

比起推心置腹的交谈,这更像是一次含蓄的提醒。

她在说:苏槐,年少的欢喜或许源于朝夕依赖的错觉、过分的牵挂只是因为长久的习惯;

她在警示:苏槐,你知道异类会遭受多麽难熬的歧视吗?你知道格格不入会显得多麽无助吗?你看即便是德高望重的家族也深陷流言蜚语的漩涡,你看爱上同性成为舆论居然不被任何一个家人轻易提起。

所以苏槐,你要三思,你要慎行,你对你的每个决定做好承担无法挽回后果的準备。

所以苏槐,你确信自己的情感是值得去奋进下一步的吗?

于是苏槐犹豫了。

少年的心动深埋心底,如初生的爬山虎,攀附于心间,随着所有刻意或无意的亲近被牵动拉扯,而滋养根须的土壤却因为一次次的松动被骤然拉紧,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又被压进了不见光的囚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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