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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看着江黎松开手,沉默于对方也刻意的疏离。
他并非有意,只是如今连自己也开始惶恐动摇,开始畏惧于母亲说出的种种弊端。而且、而且,正如他对周文君说过的,他们的认知仅限当下,去看看更远大的地方或许能收获更值得交付自己热情的对象。
但无人会对一次次将自己拒绝推远的人念念不忘吧,尤其是面对说出如此明确拒绝言语的人。苏槐觉得江黎能不生气已然足够大度,还能这般平静地拉着醉醺醺的他出来透气更是宽容。
说是醉,其实苏槐并不清楚自己真的醉了会怎样。印象中的两次过量饮酒后都只有想要睡一觉的迷糊感,而在此之前也并未出现类似多数人许多人描述的记忆断片、胡言乱语的逾矩行为。
母亲总是会说大概率是遗传,比如苏槐的父亲喝多了会话多,但那并不是喝醉。喝醉的苏小刚向来倒头就睡,就像去年的饭桌上,喝得意识不清像个鹌鹑坐在一边听其他人说话,连别人要添酒都不知道只能任凭兴致高涨的四爹继续满上,最后被二爹家的涛哥送回来。
但苏槐向来不爱酒局,酒精麻痹意识时容易犯错,所以他努力尝试保持清醒。即便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会鬼使神差地说出一些过分的话,因此以往这种情况他习惯保持沉默,而这次是刻意。
可江黎总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就当那些夹枪带棒的话都是犯浑,他更愿意去听思路清晰的苏槐来解释。
冰凉的易拉罐贴在苏槐脸上,突然的刺激让他不得不擡头寻找罪魁祸首。
江黎站在他对面,目光灼灼:“这次真喝醉了?”
苏槐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擡头,他靠着身后的柱子拉远视线,眯着眼看神情严肃的江黎,这种难得的相似的压迫感让苏槐感觉似乎下一秒对方就要指着他重複以前那些说教:比如少喝酒、伤身体,不过饮、莫贪杯,然后拿出江家家教向他阐述过量饮酒对身体的伤害,当然最后还会宽容地强调一句“可适量”。
因此苏槐心虚地接过淌着水的冰饮,宁愿觉得自己现在是醉着的,这样至少不用面对江黎突然的秋后算账。
而苏槐又确信自己大概是醉着的,不然为何,一向循规蹈矩克己複礼的江黎会突然把他压到电玩城转角后的安全通道发了狠地亲上来。
经年-故意的
发酵酒余留的苦涩,交缠的灼热呼吸,体温和欲望一路攀升,理智无法主宰便任由本能操纵。
被拉扯,被淹没,被放逐,随之沉溺。
气泡水从手中滑落,滚下扶梯转角,撞到拐弯的石坎,炸裂,充斥细密气泡的液体留出,气泡的沙沙破裂声充斥着狭小昏暗的楼道,就像猫爪划过玻璃,一瞬间在心口留下难以抚平的斑驳。
那是一道难忘的记忆。
“咔哒。”
行李箱被上了锁,柳溪拿着一叠刚收的衣服站在苏槐的房间门口:“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些不带着吗?”
苏小刚拿着电话无不遗憾:“明天明明就可以一起吃个午饭出发。非得这麽着急?你江伯伯还因为你特意腾出了时间。”
苏槐说:“我订的机票,时间赶,得提前。”
柳溪沉默地把手里的衣服放到他的衣柜,顺带整理了隔层的其他衣物,她抚平堆叠衣服的褶皱,直到自己看着满意才慢慢合上柜门:“明天让你爸送你去机场。”
苏小刚不依不饶:“真有这麽急吗?”
柳溪摊手:“机票可不好退。”说完便推着苏小刚回客厅。而隔着一道门,苏槐又听见了苏小刚的絮絮叨叨:“这次这样,上次也是这样。你说你们娘俩怎麽就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每次订票都不提前打招呼?”
但是苏槐并不是无端生事,他确实接到了导师的通知下周要去南京听一位海归老教授的讲座,以及借着这个机会和那边开展一下学术交流。
“机会难得,我觉得苏槐可以往那方向发展发展,简教授的讲座会让你受益匪浅。”
张导发话,苏槐自然不再推脱,索性定了最近一趟飞机先回学校,至于去南京的路程,据说张导向上申报让学院报销。
时间不是很急迫的时候,苏槐会选择高铁。因为火车站相较于机场离学校更近,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合理把自己安排的理由苏槐也不想这麽急匆匆地往学校跑。
他对江黎,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尽管这些无理取闹的行为并非本心,但当时就是让他如此为难,以至于不得不捏造一次又一次刚好错过的巧合去逃避。
高考完的那年夏天很燥热,但是有风,有冰镇的气泡水,多少能吹散一些积压的焦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