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恒从他手里接过家政阿姨洗净并熨烫整齐的床单:“我去看看。”
别墅供暖系统完善,中央空调运作得很快,顷刻之间就暖了起来。
淩恒带着叶星奕推门进了客房,他工作忙,平常很少有时间,况且家里还养着星星,上一次在简泊家过夜已经是快一年半之前的事了。
简泊也懒得动,他平时除了主卧以外,别的房间连进都懒得进,一个人住这麽大一栋别墅纯属浪费。
才进客房,就迎面而来起了厚厚一层灰,好在被子抖了抖后还能将就。
叶星奕平常习惯裸着腿睡,淩恒一直都知道,特意嘱咐:“今天衣服别脱了,凑合睡一会,等天亮了我再带你回去。”
叶星奕很好养活,完全不挑,盖着淩恒的外套,乖乖躺在他身边。
折腾到现在,腰上还隐隐作痛,可不出五分钟,即便心里乱成一团,少年出于本能,还是立刻就睡熟了。
等他睡着,淩恒将自己的外套往上扯了扯,给小家伙掖好后,刻意压低脚步声,出了客房。
主卧里,大狗已经被赶到楼下去了。简泊既没换衣服也没换鞋,身上还穿着那件已然湿透了的黑色毛衣,他坐在床边,一个人默默地盯着宁云骁的睡颜出神,连淩恒去而複返也没发觉。
他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惯了,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值得在乎的人和事,甚少露出这样温情而又脆弱的一面,虽然同一届,但简泊毕竟比自己小了七个多月,淩恒又本来就早熟,必要时一直以兄长自居。
他坐在简泊身边,搭上他的肩,主动道歉:“今天晚上火气有点大,话没分寸了,见谅兄弟。”
直到他出声,简泊才回神,立刻道:“本来就是我不好,星奕睡着了吗?”
淩恒点了点头:“刚睡着,但很不踏实,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两句,待会就回去了,小东西今天心里怪难受的。”
简泊自嘲道:“星奕都能看出来的道理,四年多了,我直到今天,直到今天才……”
话音戛然而止,才说到一半,简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再次红了眼,哽咽压抑道:“我怎麽就没有早点发现呢?纯傻逼,操!”
其实淩恒心里也不落忍,但还是道:“现在没功夫再去深究这些,你照顾好云骁,等他明天醒了之后好好问问,千万把人看紧,这孩子现在很危险。”
淩恒正色道:“无论发生了什麽,咱们都得从长计议,但最要紧的是要先确保云骁没有事,他烧退了多少?”
简泊神色複杂:“刚才量还是39.7°,喂进去的退烧药在医院都吐掉了。”
诊所是自己家开的,拿药开药都很方便,从山奈离开之前,简泊特地一并带了很多药品回来——输液袋、输液支架、针剂,各种外用膏药。
简泊从床头柜上捞过一盒全新没拆封的对乙酰氨基酚栓,示意淩恒帮忙。
宁云骁身后的伤太重,根本穿不了裤子,满目疮痍的XX直接与被子接触,不少还没完全吸收的药蹭得到处都是。
淩恒戴上医用消毒手套,轻轻动作。
一直昏睡不醒的人突然小幅度挣扎起来,呜咽:“云逸……哥……小逸……”
简泊毕竟是医生,找準位置后将对乙酰氨基酚栓缓慢往里推,直至全部没入。
淩恒松开按在宁云骁腰上的手,听着他嘴里不住连声呢喃的“小逸”,倏地明白了叶星奕当初在办公室的话。
那天宁云骁走后,叶星奕说不出自己是什麽感受,总觉得莫名难过,怅然若失。
等淩恒问起时,他才实话实说。怪不得仅仅是一面之缘,小家伙却会觉得宁云骁看向他的眼神炽热又包容,带着难以言喻的爱意。
淩恒那时没多想,现在却是明白了,在思念无法抵达之时,仅仅只是名字中同音的一个字,都能暂时成为宁云骁的情感寄托。
等药整个没入,淩恒将手套摘了:“你怎麽打算的?”
简泊低着头,不错眼地望着宁云骁,牵住他的手,轻声说:“云骁只有我了。”
等淩恒再次回到客房,还没打开灯,就见床上的小崽子坐了起来,用手捂着眼睛,被子只盖到小腿。
淩恒立刻快步走近,将人揽进怀里,柔声问:“做噩梦了吗?星奕。”
房间里仅剩的光线都来源于窗外,淩恒伸手想开床头灯,却意外地被怀里的小家伙拦住:“怎麽了?”
叶星奕反手搂住淩恒,立刻就钻进了他怀里,将大半张脸都埋进淩恒颈间,闷声道:“不要开。”
感受到右肩一片湿润,淩恒已然明白:“想哭就哭,不丢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