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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姐姐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岁出头,她扶着腰笑:“你再这麽逗我,待会儿针可要扎歪了。”
“哦。”叶星奕抿唇,脸上染着红晕:“我要是现在剁一条腿,是不是就可以少挨一针?”
意料之中被淩恒剜了一眼,小狼崽子咬着嘴巴,委屈又可怜:“我不说了……”
少挨是不可能少挨的,免疫球蛋白实在特殊,属于哪里受伤了就要打在哪里,而且还得尽量贴着伤口打。
叶星奕两边小腿全被猫挠花了,左右各挨了一针之后,护士站起来,擡头示意:“手伸出来。”
打在腿上已经很不好受了,何况是神经末梢巨多的手,十指连心,叶星奕稍微设想一下,又準备跑了。
淩恒先一步将他两只手捉住,安慰道:“星奕乖,已经打完两针了。”
叶星奕无能狂怒——可是还有四针啊!
他戴罪之身,不敢将怒意表现出来,因为全是他自己非要招惹的,淩恒已经多次警醒过,简泊和宁云骁也拦了好几次。一点不冤。
叶星奕被迫将手伸出来,免疫球蛋白是事先专门配制过的,连掰安剖瓶、把药水吸到针筒里的过程都省了。
护士无缝衔接,举着针筒朝着叶星奕的虎口扎过去了。小崽子疼得眼泪大滴大滴在眼眶直打转儿,来来回回的:“啊……呜……”
绝绝对对是酷刑。叶星奕在心里暗骂了一万句髒话,忍不住把头别过去,大力往淩恒怀里钻:“疼!”
淩恒托着叶星奕的右手,眉头蹙紧。他确实没有打过这个类型的针,但光看叶星奕的巨大反应便已经心疼到够呛。
一句违心的训话也说不出口了,淩恒一声一声地安抚:“马上,星奕真棒。”
叶星奕无力地咬着牙,疼得胳膊都在颤抖,委屈呢喃:“哥……”
等终于熬完第三针,叶星奕已经差点要厥过去了。可他不知道,相较于接下来的两针而言,这一针至少是落在虎口上,至少肉还相对比较多。
挨第四针时,叶星奕眼睛都忘了眨,震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巨大无比的刺痛瞬间席卷而来,他在心里将一个小时之前的自己问候了百八十遍:“我操——”
因为这一针,竟然是扎在手指尖上的,刚才的三针统共加在一块儿,也不如这一针来得可怕。叶星奕再也忍不住,眼泪砸在淩恒肩头,要不是淩恒捧着,小崽子的手早栽地上去了:“哥……好疼……啊……好疼好疼……”
小崽子上一次痛得这麽裂肺撕心时,还是偷摸买电子烟挨藤条那会儿。听着他现在压抑不住的呼痛声,淩恒的心好似被人粗暴地扯起,而后不留余力地扔进东非大裂谷中。
叶星奕泪眼汪汪地望过来时,淩恒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已经成了东非大裂谷,碎得四分五裂。
实在心疼。
不是叶星奕不能忍耐,也不是他长期处在淩恒的溺爱包容之下被他哥惯坏了,而是指甲尖这样小的方寸之地,几乎没有什麽肉,薄薄的一层里竟然还要扎进针头。这千万种疼痛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大概与把手指头生剁了无异。
叶星奕一边强忍剧痛,一边分出神来感慨,还好简泊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提前把门关了。
不然他现在这幅眼泪、鼻涕横泗流的蠢样,要是被路过的人撞见,他大概真的可以考虑绳子一套——原地上吊了。丢脸啊,铁丢脸!自己包丢脸的!
可小狼崽子并不知道,此情此景,他以为的“惨样”落在真正爱他的人眼里,只有心疼,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淩恒早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十万遍,又没有照顾好小家伙,又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还要遭受这麽大的无妄之灾。
淩恒无能为力。小家伙转过头来,张开嘴,寻求慰藉似的在他哥肩上咬了一口,衬衫上口水渍、牙印显然。
大哥斯拉!大怪兽!
第四针免疫球蛋白注射完,叶星奕忍无可忍,彻底丢掉了素质,咒骂道:“到底谁发明的这破玩意儿!”
“缓一缓。”淩恒顾不上注射室还有外人在,纯粹是心疼到无以複加了,低头在叶星奕湿润的鼻尖上亲了亲,一点不嫌弃小孩。
护士接了四杯温水过来。淩恒一手端着纸杯,一手揽着怀里的小家伙,关切道:“慢一点喝。”
叶星奕全身都发了汗,手疼得压根不能碰。他小心翼翼把手垂在腿上,想用左手去接,淩恒没舍得给他:“我拿着。”
叶星奕张开满是牙印的嘴唇,咬着纸杯的边缘,一口一口缓慢地喝。他确实疼得紧了,意识都有些迷糊。小崽子当下的感受就是——自己从来没受过这麽大的罪。他完全记不起来上一次生理感受这麽疼是什麽时候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