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24)(1 / 2)

他甩袖而去,留下一句:我既然领了娘娘的旨意,便要负起职责。明日起,请殿下按规矩来上课。

说罢,又转身走进雨中。

鹤知知看着他被飘雨打湿的肩头。

一旁的绿枝和曈曈看着这针锋相对的一幕,沉默紧张地朝彼此对视一眼。

殿下娘娘吩咐了,这些日子殿下需得好好听国师教诲,殿下可不能跟国师置气。

绿枝柔声劝。

我,我已经不气了。鹤知知嗫嚅着说。

看到睢昼无风无波,她心里刺挠,非要去惹睢昼不可。

他真不高兴了,鹤知知又有点后悔。

其实本来就是她任性,睢昼又有什么错呢。

绿枝呈上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一个月的日程安排。

何时听课,何时静坐,何时修心,都写得明明白白。

鹤知知看了头疼,推开绿枝的手,不要看。

曈曈来到新屋子,有些好奇地到处转了一圈,惊讶道:哎呀,这儿和我们院子里的东西都好像。

鹤知知不解:不是从金露殿带来的么。

一旁的小太监答道:回殿下,这些东西皆是国师大人亲手一样样挑选的,原本放在东苑,那儿一应事物俱全,连摆件风格也仿照着金露殿中来,因殿下吩咐,才搬了一些必要的到这边来。

看来,国师是花了心思的。

鹤知知趴在桌上,心里更愧疚了。

一来二去,也就不再计较睢昼明明知道她要拒绝、还非要答应母后了。

其实他自己也说了,不是他要答应的,是母后逼他的。

他肯定也不想和她待在一起,只是没办法。

算了。鹤知知摆摆手,你们去安排吧。遵照国师的吩咐便是。

绿枝与曈曈诺了一声,慢慢退出门去。

她们一齐去准备公主的衣物,将一件件装进箱笼的衣裙又拿出来理好,免得生了折痕。

一边做着,曈曈一边小声说:绿枝姐姐,你说刚才,殿下和国师大人,是不是在

嗯。

曈曈继续说:小孩子

斗嘴。绿枝熟稔地接过话头。

嗯。

曈曈点点头,淡定地弯腰拉平一道裙边。

回到东苑寝屋,睢昼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恼怒之意。

他一派怡然在窗边坐下,窗外的雨声也似乎格外悦耳。

睢昼抽出一卷经书,书卷在桌上渐次滚开,悉心研读,那沉凝的眉目,清冷的气质,似是要将所有凡尘烦忧摒弃在书卷之外。

点星疑惑道:大人为何今日突然勤勉?

自小侍奉国师大人,点星很清楚,国师大人学识渊博,天资聪颖常人不可比拟,只要进了屋关上门,从不看正经书,要么闭目休憩,要么读些通俗册子陶冶情趣。

睢昼曾对他解释过,这是天人合一的要义,经文自在心中,多读无益,该放下书卷感受自然时,就应该放纵天性。

点星一直觉得睢昼所言深深在理,这还是第一次见睢昼在屋中捧起了经书,不免惊愕。

睢昼微微一滞,抬眸扫他一眼,叮嘱道:有客人在,不可妄言。我身为国师,当然是一向都很勤勉。

点星赶紧闭上嘴,虽然觉得国师大人说的好像跟事实不大相符,但很乖觉地不再乱问。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今日忙着收拾东西搬来搬去,还没有吃上晚膳。

月鸣殿挪了一间厨房专门给公主使用,尚食正在忙碌。

突然听到吩咐,说公主还额外要一碗姜汤,于是又赶紧叫人先煮好姜汤送去。

鹤知知趴在桌上,嘴巴上的肉被挤得嘟起,盯着汤碗看了好一会儿。

哎。

睢昼都淋湿了,不管怎样,她应该要去关心一下的。

给他送碗姜汤而已,又没什么的。

他都那么生气了,要是再淋雨生病了,可别说是她气病的。

雨刷啦啦打在花叶上。

月鸣殿在将龙塔顶,山峦之间,这样下着雨的傍晚便笼着一层濛濛水汽,花朵静谧,绿叶无声,确实有几分仙境的意思。

鹤知知又咽了咽口水,她现在已经在睢昼的寝殿门外了。

送完姜汤就走,不会出什么事的。

鹤知知闭了闭眼,艰难地抬起手,仿佛自己的手臂重逾千斤,好不容易,终于敲了几下门。

第31章

进。里面传来清雅温润的声音。

鹤知知又咽了咽口水,推门而入。

走进门,便看见睢昼飒然端腕,肩背直挺如松柏,正提笔在竹简上挥就一列列漂亮行书。

鹤知知骤然看见他这派风姿,霎时被震了震。

虽然自小便知道睢昼是天纵奇才、辰星降世,但每每看到他如此超逸脱俗的模样,还是不由得呼吸微屏。

就如凡人乍见彩虹,夏虫忽见冬雪。

不论她对睢昼的心情有多么复杂,世上能存在着如此剔透惊艳之人,总是值得欣赏的。

鹤知知不由得脚步更轻了些,缓缓进去,咳了两声,站在旁边摸着鼻尖。

这里,她曾来过,所以叫她这会儿脚底心上像有数十只蚂蚁在爬。

鹤知知目光四下乱扫,好在是没看到那张宽大的椅子,心里便稍微松了松。

嗯,当做没发生过,当做没发生过。

睢昼大约还对她生着气,并不答话,长身而立,转身将那卷写好的竹简放进书架上。

鹤知知偷偷地打眼瞧着他。

看着看着,竟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出声道:你这衣服

睢昼顿了顿,侧过脸来,低头检查自己:怎么?

他方才淋了雨,换了一身衣裳,现在穿着的是一身黑袍,衣上纹饰是瑞兽白泽,玄黑底色衬得他越发身姿挺拔,尤其是从背面看,更显得挺括。

鹤知知疑惑地蹙眉:你之前在哪里穿过?

睢昼淡淡道:这是新衣,不曾穿过。

一边说着,嘴角一边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他已经认定,知知是在没话找话。就这般想要与他和好么,真是着急。

新衣?

鹤知知却确定,她一定见过。

鹤知知凝眉细想,好半晌,豁然开朗。

因艰难地想了许久,终于找到答案时,鹤知知便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知道了,我在梦里见过,那个梦中你就是穿的这套衣袍,腰也是这样瘦,束得紧紧的,手里提着一把滴血的长戟。

鹤知知顿住了话头。

默默把剩下的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那可不是个好梦。

毕竟她的预知梦中,睢昼不是在杀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

睢昼闻言,霎时一惊。

他身形僵住,转过身来看她。

屋中没有其他人,曈曈也被留在了门外,此时便只有睢昼与鹤知知对视着。

睢昼再绷不住清冷,从脖颈到耳根,唰地烧红。

嘴唇嗫嚅了半晌,才小声地问:你梦到我,在作甚?

鹤知知心道,那些梦中,你干的事可多了,只不过都是坏事,没一件能告诉你的。

于是摆摆手含糊道:梦中场景不可细说,总之,是有些不堪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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