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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谁有那个狗胆敢对他的刺字说出半个不恭敬的字。
那些知道这刺字由来的奴才们,不由把身子压得更低了。
亓侑一进殿就瞧见这幅场面,又气又恼又恨,可是那王座上的人轻飘飘的一个擡眼,便吓软了他一身的硬骨头,他只能恭顺地跪下去行礼,咬牙切齿也只能从口里蹦出问候:“小王参加陛下。”
“不知陛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把人交出来。”
萧珏开门见山,面如寒霜。
“陛下说的是谁?是哪个狗奴才惹陛下不快了!本王、本王定要好好地惩罚他!”
亓侑还在装傻充愣,下一秒,茶杯就带着滚烫的茶水一起砸在了他脑袋上。
茶杯瞬间四碎。
他痛呼一声,摸到了额上淌下来的血,茶水烫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他跪趴在地,颤颤巍巍地擡头,对上萧珏阴沉的面色,又吓得低下头去:“陛下息怒!”
“把亓宁交出来!”
萧珏已再无半点耐心。
亓宁两个字艰涩地在喉口滚了一圈,那段屈辱旖旎的记忆又开始在脑海里疯狂翻涌。萧珏神色晦暗,眉压得极低,周遭气压也低得吓人。
“王兄他……他早在十年前便消失了,小王多年来找寻无果,根本不知道兄长的下落。”
亓侑害怕得要命,可他知道兄长一旦落在萧珏手里,必死无疑。
萧珏冷笑一声:“找死。”
长剑出鞘,刃射寒光,亓侑的金玉冠冕瞬间便被削落在地。
玉珠四溅。
以为要被砍头的亓侑差点被吓尿,几乎要哭叫出声。
“不把人交出来,朕便每隔半个时辰杀一个人,杀光为止。”
他的声音霸道而疏狂,话音刚落,天上便炸开一个惊雷,轰隆!
闪电的弧光一瞬间自他面上扫过,神情冷厉威严,残暴无情,有如索命修罗。
奴才们身躯一震,几乎把脑门贴在了地上,声音哀切:“陛下饶命!”
这是要血洗宸明殿吗?
受了削发之耻又陷入两难之境的亓侑面色灰败,指甲陷进肉里,双目几乎突出眼眶。
“就先从你开始。”
他说的正是明月。
明月是亓宁当年最喜欢的奴才。
犹记得,她毛手毛脚做错了事,亓宁也只是折扇一收,轻点她鼻尖,笑骂一声蠢货。
无名之火盈满心肺。
只擡手示意,便有一名暗卫提起了明月的后领,弯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只要稍微一划,就会血喷四溅,香消玉殒。
明月唇色惨白,惊惧万分,连连摇头求饶,抖如筛糠,哭得梨花带泪。
她的哀求声卷在瓢泼雨声中,显得这般凄惨,这般无助。可暗卫断然不会有一丝心疼跟犹豫,眉头一竖,手起刀落——
“陛下,人找到了!”
萧珏瞬间看了过去。
亓宁上身被粗绳捆着,两名暗卫推搡着他用力一按,就扑通跪在了萧珏跟前。
他穿了件月白衣衫,乌黑长发来不及束,散落在单薄的肩背上。
“兄长!”亓侑崩溃大喊,却被两个暗卫踩着双腿,押着两肩,跪地难起。
亓宁没有看萧珏一眼,或者说,不敢看他一眼,此刻就如同其他奴才一般垂着头,一言不发。
尽管他看不到萧珏的脸,也能把他的神情猜个七八分,肯定是阴沉着脸,带着仇恨与震怒,咬牙切齿,狰狞至极,恨不能饮他的血吃他的肉。
现在的情形跟梦里高度重合。
不过入他眼的不是金线刺绣的朝靴,而是双湿透的布面黑靴,地板上都淌出水渍。
他该如梦里一般,斩断自己的双臂了吧?
亓宁痛恨自己有个该死的良心,听到萧珏要杀人,傻逼一样从暗道里跑出来。
平行世界里的所有人只是一群数据而已,就算死了,跟他又有什麽干系。
好了,现在轮到他变成一个数据了。
或许是已经在梦里被惊吓过太多次,真正死亡来临之时,亓宁反倒没有那麽怕了,甚至有种古怪的解脱感,或许死了就能回家了。
他看到萧珏垂在身侧的长剑擡了起来,只是淡然地闭了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听到了明月凄惨的哭泣声与亓侑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连着倾盆雨声一起泼洩在他心头。
彻骨的疼痛并未如想象般到来。
麻绳被斩断,落在了地上,身体从束缚中解脱,却僵硬到无法动弹分毫。
长剑抵在亓宁心口,一瞬、两瞬、三瞬,是极其漫长的折磨。就当亓宁以为利剑要捅穿自己的心口或者活生生挖出他的心髒时,剑尖又顺着锁骨、脖颈上移,最后抵住了亓宁的下巴,上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