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第二章

五月初九,离云小筑宣布停业一天。

翌日清晨,天高气爽,京城的通济门突然热闹起来。

一大早,从通济门口至皇城的午门,十里长的街道上站了两排甲胄鲜明的禁卫军,将乾净的街道辟出一条四驰阔的通路来。京城附近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挤在禁卫军排成的人墙後,翘首以待着。路边的酒肆楼阁,也早早开了门,临街的好位置一早便被人占了去。

今日,来自西夷国的朝贺队伍将通过通济门前往皇宫。西夷本来三年一朝,来来往往的使臣多了,也从不见京城会如此轰动。作为唯一有实力与新唐相抗的强国,西夷自古与中原的关系就极微妙,是敌是友往往在君主一念之间。虽然新唐国势强盛,与西夷交锋可以稳操胜券,但没有一个国君会为了战胜西夷而舍得做出巨大牺牲的。更何况,西夷族人本就非我族类,就算将西夷攻下,日後的治理也必让人伤透脑筋。

好在自十八年前,西夷长公主远嫁新唐皇帝,又一举得男,有了这份亲缘关系在,两国关系现在倒是融洽得很。此次西夷来朝是为贺今上登位二十年大典,所派的使臣是西夷的储君西夷若叶和二王子西夷睛璃,老百姓自然对这外族的王子怀着万分的好奇。更别提前来迎接的是今上仅有的三个皇子中最最神秘,最不常见到的九皇子──永宁王李崇德。

听说九殿下的母亲就是当年号称西夷第一美人的西夷公主摇光,与西夷的二位王子也是姑表兄弟。三个直系皇子齐露面,有朝内的,也有国外的,如此千载难逢的好事,日子平淡的百姓怎麽能不趋之若鹜?就连一般的富商大户也忍不住心动得紧呢!

所以,离云小筑歇业一天,天经地义,合情合理。为什麽?

当然是因为秋海棠也要出来凑热闹!

如果不停业,一向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秋海棠是绝对无法在凌晨就爬起来改装的。不光是睡觉比天大的秋海棠,就连凌霄夫人和红、黄、紫、青四个丫头在熬了一夜後也没把握能在一两个时辰後精神抖擞地冲到街上去抢位子。

「啊……呜……」围坐在逸仙楼二楼位置最佳的包房雅座里,秋海棠的大大哈欠与雅字沾不上半点关系。神情倦怠,哈欠连天,眼角都被无穷无尽的哈欠带出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你昨儿个不是睡了一整天吗?怎麽现在还这副德行!」凌霄夫人慢悠悠地打着纨扇,翘起涂着丹蔻的手指,捧起香茗啜了一口。

「还说呢。昨儿个咱们主子一天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害咱们也没法休息。」红绫嗑着瓜子儿,苦着一张俏脸,神情显得有些萎顿。

「噫,这倒奇了。」放下香茗,凌霄夫人从怀里扯出块淡青色的丝巾来擦了擦精心修饰的红唇。「你们几个又没跟你家主子睡同一张床,他睡不好关你们什麽事儿。」说着挑了挑眉,不怀好意地瞄向秋海棠的下面,「你该不会……操劳过度所以精神不济了吧?」

黄绢撇撇嘴不悦道:「我们那个主子您还不知道吗?他要是睡不着就尽折腾我们,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我们打扇,大家都用睡吗?」

秋海棠也不理她们,一双眼睛只无神地看着窗外挤满的乌鸦鸦的人头和乾净得没有一丝灰尘的街道。「怎麽还不来呢?怎麽还不到啊!」好不容易打听到,这逸仙楼下是两国人马交接之处,又因为太过兴奋而一夜无眠,一大早兴冲冲地抢到这个好位子,却等了半天也见不到人影,又急又沮丧,睡意便如山一般倾压了过来,人像得了热病一般,四肢也觉得沉重无力了。

时已近午,远处,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街道上传来阵阵马蹄声。楼下的人群噪动起来。远远地,传来礼炮声声,阵阵奇音异乐随之钻入耳中。来了!秋海棠精神一振,从位上跃起,匆匆挤在窗前,探出大半个身子去。

远处,旌旗飘展,长长的队伍从街道两头相向而来。街上突然安静下来,偌大的街市,只听见清脆的马蹄嗒嗒声,风扯长旗的猎猎声,以及沉重的车轮在青石上辗过的钝响。两支队伍相距三十丈外停下,马蹄声动,从两支队伍中各奔出两匹马来。

右手侧,青骢高马上的两人皆是一身异族打扮。金色的长氅绣着数只猛悍的鹏鸟,窄袖尖靴。奔在最前方的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一头棕发,高鼻深目,宽额薄唇,左耳戴着一只硕大的金环,相貌威严。略後一些的年纪更轻些,乌发微卷,肤色白皙,容貌显然比前面一位要俊美些,只多了几分轻佻之气,同样的装扮,双耳戴了两颗翠绿的青松石,映得肤色更加白皙。看来这两人一定就是西夷的储君若叶和二王子晴璃了。强自压住快鼓动而出的心脏,秋海棠将目光投向另一边。

明黄一向是皇室的代表,那麽那边的两骑中,身着明黄服饰的少年自然就是九皇子李崇德。根本没有放半点注意在他身侧的护卫,秋海棠直直地盯住了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光华的李崇德。

衣袍上按例装饰着蟒纹,一条玉带横亘腰间,崇德的身体挺得很直。有别於纯粹的中原人士,也与西夷的异域风情截然不同,混合着的两种不同的血液达到了极合谐的融合。高高束起的乌发上戴着玉叶冠,眼眶微凹,乌色的眸子闪烁着凌凌寒光,高挺的鼻子下,一双略薄的红唇紧紧地抿着。年纪虽轻,可是浑身散发出的凌厉贵气与拒人千里的淡漠表情很容易让人忽视寒意之下隐藏着的美貌。

「好漂亮!」秋海棠轻呼出声。眼前的李崇德与自己印象中的孩子已经差了七八分。十年的时间可以把一个八岁的孩子雕琢成如此迥异的形貌吗?原本圆溜溜一直带着纯真笑意的眸子如今变得细长而寒气逼人,原本胖呼呼的脸颊除了白皙依旧外,已经变成了一张精悍而成熟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这样的九九还是……好可爱哦。太好了,九九没有怎麽变,还是我那个可爱的九九,笑眯了眼睛的秋海棠没有注意到,自己微张的嘴角已经快溢出口水了。

形象,形象啊!不忍目睹自己主人丑态的四姝叹着气,捂住了羞愧不已的脸。

「这就是西夷摇光的儿子吗?都这麽大了啊!」相邻的窗口,凌霄夫人手执纨扇,优雅地半遮着脸探出头去。「哎呀呀,怎麽和小时候差了那麽多?我记得小时候,这孩子长得可比现在可爱得多呢!感觉又冷又傲的,和他娘当年一样,好讨厌。」凌霄夫人撇着嘴,很不屑地看着口水流一地的秋海棠。「你的眼光真是有够差的。」

「可是你看九九的眉毛,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嘴唇,你不觉得他美得超乎其类,拔乎其萃吗?」被喜悦冲昏头的秋海棠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不屑,手舞足蹈着。「九九果然是九九,只有像九九这样的美人才能配上我天下第一的美貌。」

「你的眼光果然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凌霄夫人很不给面子地冷笑着,「这个永宁王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个男孩子,离你那张女人脸还差了好大一截。你是哪只眼睛看出他是个美人来?」

逸仙楼上继续斗着嘴,街上的双方都已翻身下马来。

崇德对着面前的两位西夷王子抱了抱拳,朗声说道:「两位王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小王特代表父皇前来迎接。」

「殿下太客气了,说起来,咱们也是兄弟,又何必如此拘礼呢!」西夷若叶笑了一下,走上前去紧紧抱了一下崇德。

楼上的秋海棠看着,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如此,就让小弟为兄长们带路吧!」扬手拉过自己的坐骑不动声色地挣脱西夷若叶紧拥自己的手,就要上马。

「不行,哪能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呢!」秋海棠咬着唇皱着秀丽的双眉喃喃自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你们别挤啊!」

一声又柔又媚的惊呼声越过纷杂的人群,准确地落在楼下五人的上空。正准备上马的五人不约而同一起抬头。楼上的五个女人也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着身体不知何时悬了大半在外面的秋海棠。

「你们别挤了,我就要掉下去了!」少女带着哭腔,回头对着身後发出怯怯的声音。如莺婉啭,声声传入楼下每个人的耳膜。原来带着哭音的惊惶之声也可以这麽好听的。飞舞的长发遮住了少女大半个脸,只是发出这麽好听声音的少女不知道容貌可及这声音般美丽动人?

有人挤你吗?楼上的五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疑惑地看着明明身後半个人也没有却非要做出拼命挣扎样子的秋海棠。

「呜……」悬在空中的少女哭出声来,哭得楼下听见的人也断了肠。

眼见人就要从窗掉下来,随侍在李崇德身边的护卫挡在了身前,拔出了佩剑:「殿下,小心是刺客!」

少女的头微微一转,带动遮在面前的秀发,露出大半个脸来。人群之中「哗」一声轰然响起,然後一片回复寂静。人人张大了眼,彷佛置身梦中一般。少女身体晃了一晃,就如同一只彩蝶翩翩落下。正下方的人群不约而同齐齐伸出了手,希望可以接到那如九天仙子般的绝世少女,可是只一瞬间,一个身影从他们头顶掠过,等人们反应过来,少女已稳稳地停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冲到头顶,怀中的身体温暖而柔软,西夷若叶的心怦怦地剧烈鼓动起来。怀中从天而降的少女似乎被吓得不轻。密如织网的长睫下,如星辰般乌亮的眸子张得大大的,一颗泪珠挂在腮边,映着耀目的阳光,闪动着晶莹的剔透光彩。

因为明亮阳光的关系,少女面部的肌肤纤毫毕现。如同一块上等的蓝田润玉,细致光洁的白皙肌肤上没有半点瑕疵,两瓣如樱的柔嫩嘴唇随着呼吸一张一翕,闪动着诱人的光泽。刚刚的惊鸿一瞥,西夷若叶就知道,这是个绝世罕有的漂亮女人,只是,在如此接近地详看之下,方觉得这样的女人,世间根本没有什麽言语可以拿来赞美。

少女的目光从惊慌到惊讶,再到羞涩,只不过短短一瞬,脸上的表情已经换了好几种,而西夷若叶的心里也随着她的丰富表情浮动了好几下。

「谢……谢谢……」气若游丝地吐出谢语,柔媚的模样有些像羞涩的撒娇,当然,这是西夷若叶的认知。对於秋海棠,则几乎是挟着欲杀人的怒意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一见外表就知蠢钝的家伙难道不可以慢些动手吗?如果刚刚是李崇德接住自己,那麽岂不是可以在他的怀里大大地吃顿豆腐。心里把西夷若叶咒了不下百八十次,眼角的余光看似不经意地飘向一旁的李崇德。

那两个高壮如牛的护卫还紧紧地护在李崇德的身前,而李崇德一派悠然,衣角也没动半分。他没看见我?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施救?秋海棠有些不敢相信。

「姑娘,你没事儿吧!」西夷若叶面带关切地问。没事儿才怪!秋海棠眼角余光看着西夷若叶紧抓着着自己不放的双手。

「恩公如果可以把妾身放下来的话……」一定踢死你个乌龟王八蛋!几乎想立刻拿刀剁了借机在自己身上蠢蠢欲动的两只毛手,秋海棠露出了个自认很迷人的笑容。

「对不起,对不起,唐突了佳人了!」西夷若叶呵呵地笑着,「我们西夷人就是这麽粗鲁,不比中原的人细致有礼。」嘴里说着,却一点不见要放手的样子。

秋海棠有些恼怒地用手抵在西夷若叶的胸前。臭小子,再不放手,当心我让你从今往後都将不举。指尖蓄力,秋海棠的纤纤食指慢慢移向西夷若叶的气海。

「时候已经不早,还请若叶兄长将这位姑娘放下来,让小王着人护送回去。父皇只怕已经等得急了!」正在此时,李崇德平缓的声音将秋海棠的全部注意悉数引开。

嘴上没说什麽,李崇德心里对西夷若叶的举动已有些不满。挺身救人自是应该,但若一直怀抱女子不放,而且色欲熏心地上下其手就招人厌烦了。手指动一动,身边的一个护卫立刻趋身而前。

「疾风,你送那位姑娘回家。」

「是。」名唤疾风的护卫躬身受命。

西夷若叶正待拒绝,怀里的少女突然挣扎起来,少女看似柔弱,挣扎的气力可着实不小,一时不备,怀中的少女跌落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啊!」

两个人同时惊叫一声。少女脚先着地,看似站立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去,正好跌向前方的李崇德。李崇德下意识地手一伸,将少女抱在怀里。少女身材修长,与李崇德的身高相彷,这一跌,两人的脸猝然凑在一起,一张放大了的脸强迫性地闯进李崇德的目光之中。相较起来,李崇德的惊呼声大了数倍。

「谢谢殿下相援,不然妾身就要跌到地上了。」手抚着胸口,秋海棠娇滴滴地佯喘着,将李崇德惊惶讶异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你……」手指着眼前的秋海棠,李崇德连连後退。西夷若叶与其弟面面相觑,而一旁的疾风也呆愣在原地。一向不苟言笑,自律严谨的殿下为何如此失态,竟像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樱……娘娘……」不对,以为见到樱妃的李崇德脑子里一片混乱,但只一会儿,李崇德便恢复清明神智。眼前的少女虽然与樱妃极其相似,但年纪不对,而神情气质更是显然与樱妃差了许多。

不过世间竟有如此相似之人!少女带着几分狡黠的目光让李崇德感到似曾相识,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在何时何处与此人见过。

「你是何人?」皱了皱眉头,李崇德心头涌起阵阵烦躁。

人群中一阵喧闹,环佩叮当,从拥挤的逸仙楼门口,挤出一位雍容美妇。妇人一身贵气,一双美目流光溢彩,笑意盈然,让人油然而生亲切之感。

「海棠,你怎麽总是这麽不小心呢!」妇人轻责了一声,目光一转,在场的人都觉得好像那妇人看着自己一般,心里头煦煦暖暖。

冲着西夷若叶兄弟和李崇德分别一躬身,妇人走近前,牵起了少女的手。「小女海棠冲撞了三位殿下,实在是妾身的失责,」说着,转身向西夷若叶道:「这位殿下英姿卓然,救了小女一命,妾身实在是感激不尽。如果几位殿下有空,请择日前来离云小筑,妾身当备薄酒以谢君恩。不敢再耽搁几位的行程,妾身带小女就此别过,期待几位殿下大驾,让妾身略致歉意,聊表敬谢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等!」李崇德叫住拉着秋海棠转身欲去的妇人,「敢问这位夫人,小王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夫人?」

「是吗?」凌霄夫人转了转眼珠子,笑吟吟地答道:「殿下想必是弄错了,妾身和小女三个月前才到京城,又怎麽会与殿下见过呢!」

「殿下,时候不早了!」疾风拉了拉低头沉思之中的李崇德。

「是啊……那请两位兄长上马,咱们走吧!」李崇德微一颔首,率先翻身上马。

海棠,离云小筑!既然知道这些,想来这母女二人是很好找的。西夷若叶笑了起来。这次中原之行看来收获不小呢!一催坐骑,与李崇德并肩而行。

海棠,离云小筑!

那双眼睛,好熟悉。不只是那个容貌酷肖樱妃的少女,还有那笑意盈盈的妇人,为什麽自己会有那麽熟悉的感觉?而且,那感觉,不仅熟悉,而且带着一股暖意。再去见见她们,说不定就能知道了,李崇德深吸了一口气。

海棠,离云小筑!看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看来王兄相中那个叫海棠的姑娘了。

以那位姑娘的绝世容貌,应当配得上西夷国母的位子。只是,是自己的错觉吗?那姑娘和永宁王之间的气氛好像有些微妙。不过,对於自己而言,对那位绝世美女的兴趣怕还远远不及眼前这位冷淡俊美的少年吧!西夷晴璃在其後缓缓驱策着马,面含笑意,望着前面挺直的黄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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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的事宜好不容易完全安排妥当,李崇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倦意。迎接西夷使者的晚宴上,樱妃并未露面,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觉得十分难过。

此次西夷使者是西夷的两位王子,也是槿贵妃西夷摇光的亲侄子。当年自己的母亲为了报复,下毒毒死了樱妃的儿子──七皇子崇歆,连带也害死了二皇子崇怀。母亲做出了对不起樱妃的事情,如今樱妃不愿见仇人的亲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每次一想到这里,崇德的心就像被人用小刀一点一点割着一般地痛。

常常自梦中醒来的自己,彷佛还能听见母亲西夷摇光近乎疯狂的笑声,看见面容模糊的少年软软垂下的双手。母亲做出了自己的报复,让自己无法战胜的情敌失去唯一的孩子,但却没能如愿以偿地让自己的孩子登上太子的宝座。

虽然年纪尚幼,但李崇德还是能清晰地记得当年父皇寒冰一样没有感情的声音。

「西夷摇光,朕告诉你。就算朕失去了所有的孩子,你的儿子也永远别想继承新唐的皇位。而朕也在今天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在这宫里,朕承认的妻子只有一人,除了樱妃以外,朕永远不会碰其他任何一个人。如果樱妃不在了,朕也绝不会让她一个人走。」

没有等来鸠酒白绫,西夷摇光自己就疯了。关在冷宫里三年,崇德几乎夜夜可以听见母亲疯狂的笑声、哭声和歇斯底里的叫骂。宫里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史官的记载也只是二皇子和七皇子夭折,槿贵妃病逝。

对於母亲,李崇德既感到痛恨,又觉得她可怜。他无法原谅母亲害死二哥和七哥,却也可怜母亲,用尽了一切的心机也得不到父皇的爱。如果当年不是母亲执意嫁来中原,或许她现在的生活要幸福得多吧。再或许,如果当年母亲没有生下自己,那麽无需为自己孩子争取皇位的母亲也不一定会如此急切地为自己清除障碍吧!

崇德苦笑。所以究其原因,自己终归是脱不了干系的。

「七哥,你在下面会不会恨我?」崇德伸手进衣襟里,一直贴身带着的东西与自己的体温一样温暖。

入夜,拖着疲惫的身体,李崇德走进太辰宫。刚踏进内殿门口,一个身影就向自己飞扑而来。急急一闪,李崇德避开了来人的偷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没劲!九哥你老是不肯让人家抱!」因为在变声,原本清脆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嫌我没劲的话,你就别有事没事来烦我。」李崇德也不理他,迳自倒在内室的软榻上,暖暖的身体也随之凑了过来。

「不要不理人家嘛,我这几日可是无聊透顶了。」又圆又大的清亮眸子在没有掌灯的昏暗房间里熠熠生辉,未脱稚气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的愁绪。

「唉!」李崇德叹了一口气。除了父皇和樱妃,几乎没有什麽人敢接近自己,就只有这个混世小魔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有事没事就来招惹自己。但奇怪的是,一向外冷内也冷的自己,偏偏对着这个小子的笑脸就是硬不下心。

笑脸!李崇德心里一震,伸手如电,揪住了来人的下巴。

「痛痛……痛!放手啦,放手!」

「像,真像……」仔细地看着眼前晶亮晶亮的眼睛,李崇德不觉低吟出声。

「像?像什麽?」长乐王李崇义停止了挣扎,张着一对无辜的眼睛看着面前有些异样的兄长。

「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一个女人!」松开手,改支着下巴,李崇德皱起双眉,「我说怎麽会觉得这麽眼熟呢,原来是这样……」

「女人?!」李崇义的眼睛转了转,「我的木头九哥开窍了吗?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跟女人无缘呢!不过你身边有这麽英俊倜傥,风流卓尔的我相衬,哪个女人还看得上你这块死气沈沈的木头呢!」李崇义挺起胸,趾高气昂地叉着腰,脸上得意万分。

「去死!」抬脚一踢,李崇德将洋洋得意的小鬼踢到一边。「那个女人可以当你娘了。我只是看她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回来看见你才知道,原来你的这个蠢样子跟那个女人有五六分相似,所以我才会觉得她眼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吗?」李崇义像戳破的皮球一下泄下气来,本来还想看好戏的说。

「对了,你怎麽搞的,原来不是一向不太来我这儿吗?为什麽现在天天来我的太辰宫报到?你该不是又闯什麽祸事了吧!」高挑着双眉,李崇德警惕地看着崇义。这个魔王一天到晚惹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哪一天宫里太平静了,他哪一天就极不自在。

「才不是咧!」李崇义噘着嘴,一屁股坐在榻前,「最近父皇说我过了十五已经是大人了,所以不许我再住雪樱阁,我啐,那个老头分明是看母妃宠着我嫉妒得昏了头,才找藉口把我往外撵。哼,不就为了独占母妃吗,霸道!」

「那你可以到紫辰宫,找你的太子哥哥玩去。」李崇德开始准备送客。

「呜!」李崇义突然捂着脸哭起来,「什麽太子哥哥,他才不要我咧!自从杜太傅变成承恩郡王搬到宫里住,四哥就再也不许我去紫辰宫了。呜呜……」

「那你可以去找承恩郡王啊,你以前不是跟他的关系很好吗?」李崇德忽然觉得头有点疼。

「就是啊!景之哥哥明明更喜欢我的,为什麽四哥非要霸着他,不许他回紫阳宫住!我现在连想见景之哥哥一面都困难得紧。四哥这个器量狭窄的小人,一定是怕我太好了,景之哥哥会变心投入我的怀抱,所以才把景之哥哥锁在紫辰宫里不许他见我!呜呜……,我太可怜了,这个宫里都没有人愿意理我。」李崇义伏在榻上,双肩不住抖动。「是不是九哥也嫌弃我,不想要我了?」

李崇德的头疼得更厉害了。拍拍崇义的背,他很艰难地说:「怎麽会……如果,今晚你实在没地方去又想找人陪的话,那就留在这儿吧。」

「真的?不骗我?」崇义的头闷在榻上,发出抽抽噎噎的疑问。

「君子无妄语,九哥又怎麽会骗你?」李崇德在心里哀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耶!」伏在榻上的李崇义突然跳起来,笑兮兮的脸上晶亮的乌眸弯成一弯新月,别说哭红了眼角,就连半点泪痕也没有。「我知道,还是九哥心肠最软了。」

「你、你又骗我!」崇德气结。

「你说的哦!君子无妄语!」崇义飞快地在崇德脸上亲了一口。

「滚!」一记闷雷,在太辰宫的上方响起。

睡不着,怎麽样也睡不着。闭上眼,面前就晃动着一张绝世倾城的笑脸,那临去时回眸一瞬的风情,彷佛用烙铁刻在了心里。耳畔似乎还能听见她娇媚入骨的点点莺声,就如同浸满蜜糖的毒药,一点一点地蚀骨侵髓。

桌头高立的铜凤烛台上,笼着青纱的烛光忽明忽暗。一缕淡淡的、白色的轻烟缓缓地从灯罩中逸出,颜色淡薄透明的几似飘缈、无迹可循的清香在不知不觉中浸透了屋内的每一分角落。一种安定的、安心的、温暖的感觉将崇德紧紧包围着。阖上的眼睑不再颤动,而紧绷的指尖也变得松弛,几乎没有任何徵兆,崇德就这样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一只白皙而异常美丽的手放在崇德沉睡而显得毫无防备的脸上,手的主人有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可以让他很轻松地隐身於黑夜之中。

身穿黑衣的人身材修长,纤细却不瘦弱。从蒙面的布巾中露出闪动的双眸中流动着诡异的光彩而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只是这双凌厉的眸子在对上沉睡中的崇德时却多出了几分温情和爱慾的火光。

「九九,我看你来了。」秋海棠坐在榻上,掌心中传来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你真是好大意,怎麽会发呆发到连房顶上多了个人也不知道呢?」轻轻地在崇德耳边低喃,湿热的呼吸与低沉的磁性声音刺痒了崇德的耳廓,沉睡中的崇德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你这麽不小心会让我很担心。如果有别人觊觎你而在夜里对你偷袭的话,以你的迷糊劲怎麽可能躲得开!」目光大炽,而一丝邪邪的笑意在布巾的隐藏下毫无忌惮地绽开来。「无论如何,我不可以让别人抢了先,你说是不是,九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丝毫没有犹豫,秋海棠开始解崇德衣襟上的带子。其实秋海棠很清楚,可以像他一样轻松潜进宫里,又熟门熟路地摸到太辰宫内殿房顶上的人本来世间就没有几个,而可以发觉和化解幽离香的人,在世间根本就只有二三人而已。

就算李崇德再精明,武功再高强,要摆脱他秋海棠的设计根本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之所以会夜袭,没有任何理由。要说有,也只是因为太多年不见而日益累积的思念,因为突然见面而防堤全溃的饥渴。

「九九,我好想你!」扯下布巾,秋海棠贪婪地吻着樱色的柔软嘴唇,又将吻从颈边一直下延到敞开的胸前。忽然,一种温温润润地触感停在了自己的腮边。那是一种熟悉地、亲密地、每日每夜都可以感触到的感觉。停下一切动作的秋海棠目光迷离,胶着在崇德胸膛上微微闪动着莹润光彩的白色饰物上。

「原来你还一直把它带在身上。」隐隐有浮光闪动,秋海棠笑了起来。「你一直记着我的,对不对,九九!」解开衣襟,从自己贴身处扯出一条银链子来,链子的尽头,一块黑色的奇形石头莹莹闪着光。

俯下身,黑色的石头与崇德胸前的东西并在了一起,严丝合缝,俨然是一块圆形的太极。秋海棠身上挂着的是黑色的鱼,崇德身上挂着的是白色的。黑白两色配合得如此的自然谐和,彷佛天生就是在一起的一样。

「我记得,当年我送给你的时候你才只有八岁。」秋海棠有些哽咽,将身体紧紧地靠在李崇德的怀里,「我叫你永远都要带着,因为我们两个的是一对儿。你那时候那麽小,我好担心你会忘记。」

「我怎麽会答应让你忘记。你是我的九九,我唯一的九九啊!」用自己的面颊轻轻地摩娑着沉睡中的崇德温暖而柔软的脸颊,秋海棠不觉有些醺然。伸手捏住崇德的下颚,舌尖逗弄着樱色的红唇,秋海棠小心翼翼地撬开紧闭的双唇,去感受身下思念了多年的人儿的香甜。

幽离香的效果果真还是不错。秋海棠满意地舔了舔双唇,一双美目顺着被吮得红艳艳的丰美唇线扫过优美的锁骨,停驻在微微起伏的白皙胸膛上。

「啧啧,小九九,你的身体已经变得那麽好了啊!」秋海棠用指尖玩弄着暴露在夜空中的红色茱萸,看着它在手中坚挺盛放。「皮肤滑腻,肌肉紧实而富有弹性,不纤不肥,抱起来一定会很舒服。」手掌渐行渐下,指尖勾开衣袢,毫无顾忌的手掌潜了进去,握住深藏在衣下沉眠的欲望。

意识是沉睡的,可身体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忠实於本能的身体终於渐渐地绽放开来,散发出醉人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贪恋的唇好不容易离开,秋海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沉睡中的人是自己爱恋了十年的对象,灯光下闪动着珍珠色泽的光润肌肤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模糊着薄弱的意志。手指抚上因为亲吻而显得红润的双唇,饱受侵扰的崇德睡梦中蹙起了细长的眉,喉间发出了模糊不清的低吟。

秋海棠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如战鼓催征。胸腹间燃起的熊熊火焰烧得人饥渴难耐。

「虽然很可惜,不过我想今天应该浅尝即止。」如果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变得无法控制,秋海棠遗憾地收回了流连在崇德身上的手指。「如果第一次是在你昏睡不醒的状态下进行的,那你我将来一定都会十分地憾恨吧!」不知道想了些什麽,甜甜的笑容漾开,秋海棠亮晶晶的眼睛眯了起来。

「最好的要放在最後,师傅常常跟我这麽说,成熟了的果实才是最香甜的。」秋海棠俯身在崇德的唇上一吻,右手在他的胸前轻轻一带。「所以,我很期待!」

白色的晶石吊在纤长的手指上轻轻地晃动着,闪着幽幽的莹光,只一闪,光芒便没入柔软的掌心,消失不见了。

俯身在崇德的已被吮得艳红的唇上响亮地「啾」了声,秋海棠直起身子,舒展开双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真不甘心!」秋海棠嘴里嘀咕着,动手为崇德整理衣襟,指尖划过敞露的胸前,那温热有如丝绸般的滑润触感不由得又让人心襟动荡。一道戏谑的眸光闪过,一抹浅笑勾起在形状优美的唇角边。

「如果早上起来时有所发现,九九会是什麽样子呢?」几乎可以想见那对琉璃般剔澈的眸子里闪动的惊惶与恚怒。不知想到什麽,秋海棠咯咯地笑出声来。歪着头,他一本正经地端详着安静的躯体。

「反正你是我的人,虽然现在还没有,不过迟早有一天会全部成为我的。」自信满满地说着,也不管对方是否可以听见,「我拿走了你的信物,你一定会觉得很吃亏。我这麽爱你,又怎麽会舍得你伤心难过呢?所以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在你身上留点东西,这样你一定会好过很多。」

「你不会反对吧。」整个身体压在崇德的身上,秋海棠笑得妩媚而煽情,鼻尖对着鼻尖,轻柔的吐息吹拂着紧合的唇瓣。「不说话?那就是同意喽!」又是「啾」的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真好,九九。难怪我这麽喜欢你,天天地念着你。」手指在崇德的胸膛上划着圈圈,秋海棠很愉快地笑着。「我知道这会有一点点疼,还会出一点点血。但是没关系,你现在睡得那麽香,一定不会太痛苦的。」

「相信我,七哥会让我心爱的九九变得更漂亮的!」红色的舌尖从樱花般的檀口中微微探出头来,缓缓地、轻轻地舔了舔发亮的下唇。

第四章

穿行在宫檐回廊之间,纯熟地避开夜巡的侍卫,黑色的身影轻灵而悠然,就如同在自家的後院里信步一般逍遥自在。黑色的夜行衣包裹住了全身,只露出两只晶亮的眼珠,彷佛夜间瑶池无意散落的曜石,莹莹地闪动着。他的脚步很轻很疾,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享受着清风在耳畔拂过的轻啸,秋海棠惬意地穿行在夜露深重的宫阶。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变化,秋海棠心情大好,快乐无比地向着熟悉的院落奔去。

墙壁没有丝毫斑驳的痕迹,连门檐长明的宫纱红灯也没有一点褪色的迹象。阶前乾净清爽,没有半根杂草,墙外的花园也是一派欣欣景象。

看来这十年,他还是那麽受宠。秋海棠笑了起来!风中传来的是阵阵让人熟悉的气息。海棠仰起头,微微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十年。

在这个庭院里,过了十年,离开十年。景物依然,人事呢?可曾改变?

园子里静悄悄的,秋海棠蹑手潜足,静静地伏在後院只有两层高的木楼的屋脊上。对他而言,其他地方可以随意出入,只有此处,实在不可太过托大。如果自己所猜不错,久违了的二人一定都在里面。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可以轻松应付的对象。特别是他,只要自己稍一疏忽,就极有可能被他发现。秋海棠伏在屋檐上无声地叹息。一阵夜风吹过,他的身体突然疾起,借着风力,轻飘飘地落在檐角,灵巧而柔软的身体轻松地挂在了窗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的门窗糊着素色的薄纸,散发着竹叶的清香。秋海棠掀起蒙面的黑巾,沾湿指尖,轻轻地,缓缓地点着窗纸。屋里的人早就睡了,床头一点烛光微明。仔细聆听,可以听到浅薄而均匀的呼吸。听声音,清浊两分,应该不止一人,但那呼吸声的节奏韵律却是如此协调,如此一致,就彷佛是一人一般。

从小受过严格的训练,秋海棠的双目在夜里辨物也极清晰。透过刚刚濡湿而破损的窗纸,秋海棠看到了寝榻上,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那一头记忆中乌黑油亮,夹着斑斑白丝的长发正安静地披散在床沿,透过长发,依稀可见的是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

秋海棠的心口滚沸着。他还清晰地记得,那长发传来的阵阵清香和那只臂膀抱着自己时的力量和温度。进去,还是不进去?秋海棠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只是,这矛盾并没有困扰他多久。

听到细物破空的声音时,秋海棠有些微地惊诧。劈空而来的是凌厉的剑气。秋海棠的身体突然如流星一般向楼下坠落,在刚刚快要贴近地面的时候,下坠的身体突然又斜飞而上,到了来袭者的身後。来袭的人也是一身的黑衣,面孔看不清楚,只有一束黑发高高地束在头顶上,柔软的发丝随风飘扬。

好美的背影。秋海棠不觉舔了舔唇,掌上带的风声也弱了许多。美人是拿来疼,拿来怜惜的,这是秋海棠的原则,也是信念。虽然眼前的影子美人下手狠了些,剑势猛了些。掌风将将触及的时候,来袭者的身子突然像泥鳅一样,灵巧地避开了。秋海棠愣了一下,与来人面对面地相逢了。

银色的面具,从额顶到下颌,包得密密实实。只有一对明亮的眼睛表达着主人的细微感情。借着月光的照射,秋海棠看见的是一双颜色黑得有些怪异,眼神却分外熟悉的脆弱双瞳。

啊!

秋海棠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也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长剑斜斜地指向地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

「你是……」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看着楼上紧闭的窗口。

「吱呀」一声,窗口轻轻推开,月光映照下,一位身披白衣,半露着锁骨的美人,手托着香腮,笑盈盈地看着下面。

银色面具的人立刻收剑,单膝跪倒,左手放在膝上,垂首以待。秋海棠只是愣了一下,迅即绽放开如花的笑靥,对着窗挥了挥手。

白衣的美人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担心地向身後望去。站着的秋海棠笑得更欢了。屋里响起了低混不清的对话,不久之後,穿着白袍的美人儿披散着头发走了下来。

「咦,他居然没跟下来?」秋海棠促狭地对着美人挤着眼睛。

「这些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这般地顽皮。」美人轻蹙着秀眉,半是嗔怒半是欢喜地拉住了秋海棠的手。

「母妃!」秋海棠抱住了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美人,把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儿臣好想您。」

「你都这麽大了,我有些不敢认了。」温柔地摸着秋海棠的头,白衣美人轻声地笑。「歆儿,既然来了京城,为什麽迟迟不肯来见我们呢?还在生我们的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才没有呢!」秋海棠在美人的脸上亲了一下,「歆儿怎麽可能生母妃的气。您知道,儿臣一向是最爱您的。只不过,来了京城後要忙的事儿很多,而且来见您的时机又还未到。」

「你啊,什麽事情都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回来就好了,你父皇也想你的紧,要不要上去见见他?」

「他对您好不好?我指的是……他现在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啊!美人轻呼了一声,耳根有些泛红。

「殿下,皇上已经遣散了宫中无子息的嫔妃,这些年来,只有樱妃娘娘相伴,再没有宿过别宫了。」跪在地上的银面人抬起头来,清脆地回答道。

「摩诃勒!」流樱急促地喊了一声,却也不再辩驳什麽。

「呵呵,果然是摩诃勒。」秋海棠跳到跪在地上的黑衣银面人前面,伸手把他拉起来,「小摩,咱们都有三年多不见了,怎麽,刚刚竟认不出来我了吗?

一听此言,摩诃勒又忙跪下,「殿下息怒,刚刚摩诃勒并未发觉原来是殿下驾到,适才多有冒犯……」

「好了好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皇宫里当我母妃的近卫,当得不错哦!」秋海棠一把抱住摩诃勒的腰,「这些年不见,小摩的身体还是这麽的漂亮,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呢!」

「殿、殿下,请您放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摩诃勒越发窘,秋海棠反而越觉有趣。

「别闹了,崇歆!」流樱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秀一也在宫里,你如果再和摩诃勒闹,当心你和摩诃勒都要糟殃,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无趣!」秋海棠怏怏地放了手,「这个长川秀一,独占慾还是那麽强。对了,小摩,这几年在外面,你有没有被他吃了?」

摩诃勒身体挺得笔直,但握着剑的手指却开始发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秋海棠跳到流樱身後去。「母妃,咱们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聊聊天去吧。」

*********************

清晨,第一抹曦光穿过细薄云层,射入太辰宫紧闭的宫门。穿着翠绿色宫衣的两名小宫女手里捧着净面用的水盆,执着雪白的布巾守在寝殿的门外。

「啊!」一声尖厉的惨叫声穿出殿顶,惊起了树上顶栖的雀鸟。那是太辰宫中从未有过近乎凄惨的叫声,而且是从素来风波不惊以沉稳着称的九殿下口中发出的。所以,守在殿门外的宫女立刻晕了过去,金铜的盆子跌到青石地面上发出锵啷啷的刺耳声音。巡守的侍卫无暇思及其它,跨过晕厥的宫女身边,一掌推开了殿门。

「殿下,殿下!」一涌而入的侍卫在侍卫长疾风的带领下,冲入了寝殿。

「谁让你们进来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李崇德赤红着双目,狠狠瞪着惊惶失措的侍卫们。「一群废物!滚出去!」言犹未尽,一只枕头已准准地砸在愣住的疾风的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属、属下该死,殿下恕罪!」疾风单膝跪地,快速地行礼,而後带着不明所以的兵士们迅速退了出去,伸手掩上了房门。

李崇德浑身颤抖,说是惊惶倒不如是暴怒。缓缓放下紧抱的锦被,胸前突突地抽痛着。混、混蛋!让我抓到,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印满红色吻痕的白皙胸膛上,右侧的朱萸艳红着,有点肿痛。一根金色的细针穿过红珠,弯成圆环,而针尾缀着的是一颗红艳剔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斐的水滴型红宝石,有小指盖大小,沉重的宝石拉扯着乳头,带来一阵阵尖利的痛楚。

石头,我的石头!!李崇德的双眼突然睁得老大,一双手在空荡荡的胸前乱抓。

啊!尖厉的叫声再次响起,传遍了太辰宫上上下下的角落。

「殿下……殿下?」门口传来轻轻的扣门声,是太辰宫里传话的小太监六合子。

「什麽事,有话快说。」李崇德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努力想把穿在右乳上的宝石拿掉。也不知这穿着宝石似金非金,似铜非铜的细针是何物所造,任凭自己扳弄,合口的细缝偏偏纹风不动,只这一会子摆弄,崇德已经疼出一身汗来,嘴唇儿也没了半点血色。

「雪樱阁来人传话,请殿下移驾一趟。」六合子在门外恭恭敬敬地答着。

雪樱阁?李崇德蹙起了眉。樱妃如此一早召唤是自己十几年中未遇的,难道是……那里也出事了?一思及此,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趾直冲到发梢。如果夜袭之人有如此神通可以在自己毫无知觉地情况下潜入太辰宫对自己恣意妄为,那也有可能趁夜潜去雪樱阁,雪樱阁又是皇帝夜宿之处。李崇德的头轰地一声,刹时间成了一片空白。

「殿下?」又是轻扣两声。

崇德闭上眼,静静地调息了几次,再缓缓张目之时,已恢复了八成的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了。我就过去!」

茶香一室。流樱穿着素色的宽袖长衣,安静地坐着,神情专注地看着小炉内烹煮的清茶。急匆匆赶来雪樱阁的李崇德在踏上院後小楼的木阶上的一瞬,放轻了自己的步伐,动作变得又轻又柔。

「是崇德吗?」流樱并未抬眼,依然看顾着面前的青色炉火。

「是。儿臣拜见樱妃娘娘。娘娘安好!」紧行了几步,崇德在楼梯口,正对着流樱背影之处跪坐下来,行了礼。

「行了,不用如此客套。崇德,你到我面前来坐吧!这壶茶煮得正到时候。」

「是。」

坐在流樱的对面,李崇德抬起头来。

那是一双清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眸,只要一对上,立刻便能将人的灵魂吸走。崇德知道,这双眼睛一向是水波不惊,喜怒不现的,有些冷漠也有些疏寒,只有在凝视某个人时,那里才会盈满感情。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新唐的天子李朝旭。

崇德的心里浮现起另一双眼眸,同样的美丽,同样的魅惑,只是那眼神里没有寒冰,也没有疏离,盈盈满满的都是关怀,温和和一点点的狡黠。心揪揪地疼,像是要掩饰什麽,崇德快速地低下了头。

「尝尝吧,昨日新进的。」一只古朴的小小木杯放在了李崇德的面前。嫋嫋的白烟由浓渐淡,幽幽的茶香溢满了鼻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娘娘赐茶。」崇德低眉敛目,再次行礼。

「行了行了,你这个孩子总是这麽刻板谨慎。」流樱挥了挥手,唇角却微微扬了起来。「简直比你父皇还要过分,真不知道你的个性像哪个?」

「娘娘!」崇德无声地叹口气,双眉又忍不住蹙了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你可知我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啜了口清茶,流樱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

「请娘娘明示。」李崇德有些疑惑。眼前这张从不施脂粉的绝美的脸当然还是没有留下什麽岁月的痕迹,但是很明显的,从来安静恬然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有些疲倦。基本上,自己很少会看到樱妃这样。

流樱长长叹了一口气,手中的木杯在掌心转来转去。

「我的雪樱阁遭贼了。你是皇上御封的九城都御使,统管京畿防务。」

「是!」上天垂怜,只求那贼没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如今本宫遗失了一件极重要的东西。崇德,你说该怎麽办呢?」

李崇德开始头痛,而且头痛之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微动了下有些麻痹的膝盖,李崇德深深地吸气调息。

「儿臣护卫不力,罪不可恕。请娘娘给儿臣些时日,儿臣定将此贼捉住,以正法典。」还要将他碎屍万段,锉骨扬灰。

「不知娘娘所失的是何物,儿臣好寻回失物还与娘娘。」

「是一支发簪。」流樱看着崇德,暗暗摇了摇头。

「发簪?」

「就是这样的一支。」纤纤素手递将过来的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玉身圆润水滑,质地罕见,更难得的是簪头缀着一只银丝缠就的蝴蝶。银丝绕着细小的珍珠和各色宝石,蝶翼流光溢彩,薄如蝉翼,微微震颤的蝶身就如活物一样,彷佛随时可以振翅飞离。

「原本是一对的,失去的那支与此支完全相同。这是五年前你父皇送本宫的生辰贺礼,极是珍贵,只怕世上再没有与这一模一样的簪子了。再过半个月,是你父皇的生辰,我已经答应他那日要戴此簪,所以,希望崇德可以在此之前将那只簪儿寻回。你父皇国事繁忙,本宫不想让此事令他操心,搞得後宫不宁,所以,此事只可你知我知,莫再要他人知道了。只要崇德可将簪子寻回来,本宫便当此事未发生过,你看可好?」

「儿臣谢娘娘恩典!」李崇德汗湿了後背,将额头触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来。

「好了,崇德,喝茶吧。」流樱温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崇德的後背。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发现什麽没有?」半身斜靠在窗台上,流樱探出手,抓着窗棂,看着身子挂在屋檐上的崇德。

「有个小孔。」伸出食指沿着洞口伸入,大小刚刚好。微一提气,脚从屋檐撤出,双手使力,弹性的身体已然轻盈地跃进窗来。

「沿窗五分六处有一小孔,似是贼人以指戳出来的。可能是贼人倒挂金钩悬於窗外,再以迷香迷烟之类由此孔吹入屋内,趁人昏睡之际将簪子盗走的。否则以父皇和娘娘的身手,这厮轻功再厉害十倍也是会被发现的。」一边说着,崇德一边细心地观察着放於窗前的小几。

「对呀!」流樱轻呼了一声,「你父皇武功盖世,有人进来盗宝,他不会没有觉察的,崇德果然厉害!」

「从小孔的高度来看,来人身高应该和儿臣差不多,而且手段高明,除了窗纸上的小孔,窗台和桌面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室中一片沉寂,崇德靠在窗前的桌前,无聊地用左手在桌沿摸来摸去。咦?崇德突然伏下身去。桌沿的底面,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刻痕赫然映入眼帘。刻痕犹新,枝叶俱全。花瓣被不知什麽染成鲜艳的红色,娇艳欲滴,栩栩如生。

「娘娘……」崇德将桌角掀起,将刻痕展现在流樱面前,「这痕迹……」

「以前没有过。」流樱断然摇首。

「海棠……海棠……」崇德手支下颐,苦苦思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贼是何意?一般盗了宝的生怕会留下蛛丝马迹,恨不得可以抹去一切可被追踪的线索,可是这个毛贼却偏偏要花费时间在作案地点留下个印迹,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这个毛贼,真正是好大的胆子!崇德冷笑着下定了决心。等抓到这个小贼之後,一定要好好「打理」。

看着崇德自个儿在那里脸青一阵,白一阵的,流樱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怜。突然看见崇德裹得严严实实的围领处,好似有什麽红迹探出头来,流樱目中精光一现。

「崇德,崇德?」

「……啊?……娘娘……」崇德受了一惊,回过神来。

「夏天才过了没多久,天气也有几分燥热,你怎麽早早将围领戴起来了?」拿着茶杯,流樱凑到崇德的近前。

「啊,那个,那个,儿臣近来身体有些不适,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太医说要早晚保暖,所以儿臣就将围领翻出来,早早儿地就戴上了。」总不能说是为了遮痕掩迹吧!崇德心里一阵惊慌。

「是吗?那可要好好休养才是呢。」流樱看似不经意地将身斜过来,手中的半杯茶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崇德的胸前。微烫的茶汗透过单薄的衣袍,浸透了前胸,也让胸前的伤口一阵刺痛。崇德强忍着已到舌边的痛呼,惨白的脸捂住了前胸。

「哎呀呀,真是对不住,都是本宫太不小心了。」举手作势要擦拭,却被崇德死死护住了前胸,无论无如也不让流樱碰触。躲闪中,崇德的前襟已被流樱牢牢抓住,不等崇德反抗,只听得「刺喇」一声,崇德前胸的衣服被流樱暗运内力,撕成了碎片。

崇德一声惊叫,连忙蹲下身,将上身紧紧团着,不让流樱看到自己的胸前,却把好大一片光滑的後背交给了流樱的视线。

流樱哀叹了一声,将手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张开指缝,露出一线余光。时间虽然极短,已经足够让流樱看到了崇德前胸留下的大片青紫色的印迹,还有红肿的右乳上,水滴状的极品红宝石反映出的晶莹璀璨的光芒。看到崇德张惶失措忙不迭地遮挡身体的样子,流樱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看来前面伤得不轻,想必是痛得牵扯了全部的精神,难道这孩子还没发觉身後的那片「伤痕」吗?流樱又大大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刚刚崇德是如何强撑着与自己对应的,更不提还要上屋检视「小贼」遗留的细微线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崇歆这小子,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流樱蹙着修长的乌眉,心中老大不忍。

「这个孩子,做事也太没分寸了。」细细的低喃,并没有飘进六魂无主,快被吓晕过去的崇德耳中。

一朵鲜艳无比,娇媚可人的海棠花怒放雪白平滑的後背上,随着背肌的微微颤动而颤动着,彷佛正柔媚地迎着秋风诉说着醉人的春意。

此时的离云小筑里,秋海棠笑意盈盈,倾卧於柔软的榻上。正对着榻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海棠秋醉图》,一树海棠,红艳欲滴,衬着绿叶在风中摇摆。秋海棠已有些睡意,望着墙上的画,喃喃自语着:「师父画的画还是那麽好,比起他来,我好像还是要差一点点。」想到了什麽,秋海棠咯咯地笑出声来,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长约一寸的银色细针,伸出粉色的小舌舔了又舔。

「不过,有那麽上好的肌肤做底,我这次的海棠图一定会超过师父。」

「只是完成这麽一幅画实在是太耗时了,忙了半夜,也只刺了一朵花来。师父也真是,为什麽要画那麽多朵呢?」秋海棠忍不住大声叹气,可是语气里却分明满是得意。「照这样的速度,要完成最少要花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还得每晚都可以去画才行。」

「不知道刺起来会不会痛呢!」想了想,秋海棠拿着针对着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细细的银针没入白皙的肌肤,秋海棠美丽的双眉皱了起来。

「好像有点痛哎!」银针缓缓拔出来,极细的针眼中慢慢渗出一颗血珠。秋海棠将手臂放在嘴边伸出舌来舔了舔。

「下次,就只刺几片绿叶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五章

又是华灯初上的时节,静寂了整个白天的归趾街重新恢复了生气。.

离云小筑里的美貌丫头出来挂第七个和第八个灯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街上行人如织,寻香的,觅醉的,挥袖的,留情的,一条街上春意荡漾,春色袭人。正是人最多的时候,突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走在青石铺就的洁净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引起众人瞩目。

西夷若叶翻身下马,看见门前两位迎风俏立的小丫头,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着翠衫,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美!西夷若叶暗地里伸出了大拇指。如此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在西夷可真不多见,可见主人不俗,丫头也差不到哪儿去。

「殿下万福!」红绫和青萝福了福,笑容可掬地说道:「西夷大殿下、二殿下请,永宁王爷请。我家凌霄夫人在内间备了酒席,正等着三位殿下的光临呢。」

「哦!」西夷若叶哈哈一笑,随手将马缰扔给了一侧的随从。「那如此,小王就打扰了!只是,不知……那个……」说着,西夷若叶的脸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皇兄的意思是,不知道海棠姑娘今日是否会在。」西夷晴璃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红绫和青萝对看了一眼,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虽是无礼,可是模样儿娇媚纯真,让人见了却是十分舒畅,西夷若叶看得不觉有些痴了。

「殿下放心,我们姑娘正在更衣呢!」像是事先演练好的,红绫和青萝一齐大声地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西夷若叶也不以为忤,兴高采烈地一手拉着晴璃,一手扯着崇德,大步走进离云小筑。

人群正要渐渐散去,这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个青衫书生来。看样子是有几分喝醉的样子,书生巾歪戴着,手中拎着一瓶酒,步履不稳地从人群里钻出来,直直往离云小筑的门前晃过去。

「站住!」守在门口的不只有西夷若叶带来的护从,还有李崇德自宫中带出的侍卫,守在门前的他们见到这醉了的书生,不约而同一起上前来阻止。

「干什麽啊?」青年觉得前路被堵,厌烦地抬手去挥,可是三四名壮汉并不是三四只苍蝇,又岂是挥挥手就能挥掉的?青年皱着眉抬起了脸。

青年的样貌乍看上去没什麽特别,只是模样比常人清秀些罢了。可是凑近了仔细一看,却又好像多了一点什麽另样味道,侍卫们愣了一下。青年的脸因为酒醉而显得有些酡红,一双细长的凤眼也显得雾气弥漫。明明是要闯门子的,却怎麽看怎麽像个无辜被阻住去路的柔弱书生。

「让、让开……」青年的说话有些不流利,可是声音却还清晰可辨,有些低沉的嗓音配着醺然的酒意,听在耳里,酥酥的、麻麻的,直叫人从心底觉得那麽舒坦。

西夷若叶还拉着两人往里走,可是西夷晴璃在听到门外的喧闹时止住了脚步。

「皇兄,您带着九殿下先进去吧,小弟先去看看门口出了什麽事儿,省得扫了大家的兴。」有如此美妙音色的人如果不见上一见实在太可惜了。

「好吧,二弟你快去快回。」若叶点点头,拉着不住回望的崇德大步走进离云小筑的内厅。

第一眼,西夷晴璃觉得很失望,空有一副甜美的嗓音,五官却只是普通而已。

第二眼,西夷晴璃觉得很好奇,中上的五官,在自己靠近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眼,西夷晴璃的脸已经快要贴到青年的脸上,这一眼,西夷睛璃确信,自己挖到了一块宝,一块精美绝伦的美玉。

「喂!」西夷晴璃挥开所有的侍卫,蹲在已经软软地坐在地上的青年面前,伸手愉快地戳着青年弹性的面颊。「你是谁?来干什麽的?」

青年瞪起了眼睛,显然对眼前人在自己脸上戳来戳去的举动十分不满。只可惜不敌醉意,本来自认是魄力十足的瞪视在他人眼里倒变成了饱含春意的诱惑。

「臭、臭蛮子!」青年摇了摇手里空空的酒瓶,不满地噘起了嘴。

听到一声蛮子,守在西夷晴璃身後的西夷侍卫铁青了脸。晴璃倒也不生气,戳完了脸,又去拉拉青年的头发,招来青年不客气的掌掴。

「孩子,你跑错地方罗!」晴璃开心地笑起来,这脸蛋和头发的触感都不错。

「谁是孩子!」青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跳起来。「我是堂堂将军府的首席幕僚,敌军听到我的名字不知道有多害怕,你竟然说我是小孩子?当心我军棍侍候你!」说着一把揪住西夷晴璃的领子,身子却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

「好好好,你不是孩子,你是厉害的大人。」晴璃伸手揽住青年的腰,这腰肢纤细,弹性十足,素质倒十分不错。「那麽,厉害的大人,请问您怎麽称呼?」

「哈哈,你这个笨蛋……」青年显然醉意已经不可自抑了,一边咯咯地笑,一边靠在睛璃的怀里,丝毫没有觉得有什麽不妥。「听、听好了……我……乃靖远侯帐下第一副将兼参谋官颜济卿是也……是正三品……呼……」声音越来越低,竟然直接倒在西夷晴璃怀里睡着了。

「殿下,此人行为乖张,言举失态,不如把他打一顿丢街上去。」身边的侍卫如是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怎麽可以!咱们远来是客,不可对这里的人无礼,何况他是新唐朝中的重臣,不可以怠慢。」

「那殿下,不如将此人交给九殿下,请朝廷好好惩治。」另一个侍卫出主意。

「不用不用。」西夷晴璃挥了挥手,「他只是喝多了点。本王对新唐军务兵法一向很有兴趣,既然今天见到了靖远侯手下鼎鼎大名的颜军师,是一定要好好讨教的。」

晴璃伸右手到颜济卿的膝弯处,轻轻松松地将他抱起来,语音欢快地下令:「去跟我皇兄和九殿下说,我有点事,今日就不作陪了,改日再来。」

不顾围观者的目瞪口呆和属下的困惑不解,西夷晴璃快乐无比地抱着颜济卿上马绝尘而去。

离云小筑的内厅,张灯悬彩,不太大的桌上,摆了八个精致小碟,碟里无非是些蔬果乾鲜之类,但色彩配比非常抢眼,显见主人是颇费了些心思的。西夷若叶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儿地盯着楼梯口看。李崇德垂着头盯着手中的酒杯,眉头紧锁,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红绫和青萝两个丫头殷勤地添酒布菜,紫绡和黄绢不时地从里间端菜出来。虽然都是素菜,但色香俱佳,诱人胃口。

楼上珠帘轻动,清脆的声音响起,楼下端坐的两人都抬起头来。凌霄夫人一身黛色轻纱,头上步摇轻颤,手执着美人纨扇,施施然步出帘外。

「呵呵!」人未到,笑声先闻。「想不到殿下们这麽赏脸,妾身的帖子还真是……咦,怎麽不见二殿下呢?」纨扇轻摇,香风盈面,凌霄夫人优雅地坐在了若叶和崇德的对面。

「二皇弟有些事,先回行馆去了。」若叶回答道。

「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帘声动处,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步下梯来。若叶顿时精神一振!

「海棠姑娘!」与对凌霄夫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西夷若叶站起身来,紧走了几步前去迎接。

「殿下好!」秋海棠微微一笑,行了个礼。轻盈地绕过西夷若叶想要搀扶的双手,秋海棠站在了正在垂首沉思的李崇德身边。

「九殿下……」声音轻轻地,像是在耳边吹过的一缕清风。

崇德一惊,将头抬起来,及目之处,正是秋海棠那对清澈妩媚的双眸。崇德脸一红,刚要低头,视线下行之际,却正看到了秋海棠裸露的双肩之上,右侧锁骨下火红的朱砂绘的一朵娇艳海棠。

崇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憾,猛然站起之际,竟将所坐的木椅也踢翻了。在场的凌霄和红黄青紫四个丫头一起掩面笑了起来。崇德虽然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羞愧,但见到海棠花的震憾远比愧意要强烈的多。

「这个……」崇德想把秋海棠抓过来细瞧海棠纹身,可是手还没触到对方赤裸的肌肤,已经羞得涨红了脸。

「哪个?」秋海棠斜着眼,故意凑了身子上去,看着崇德的窘态,心里乐开了花。

「我、我是说你的那个花……」跟樱妃娘娘房里留下的印痕分明一样。正愁着毫无线索可循,眼前却冒出这麽让人震心惊胆的花样来。

「喔,敢情殿下是对妾身的纹身感兴趣。殿下想知道?」秋海棠咬着下唇笑了声,饱含深意地看着崇德,「只是妾身……不、想、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哧!」

「谁?!」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上方传出笑声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雪白的鞋子,在梁上晃来晃去。常人只要在地上走个两步,鞋底必然就黑了,可是眼前看到的这双鞋子,洁白无尘,没有一丝污迹。

「喂,先抱我下去吧!坐这麽高,哪里会有美人看呢!」梁上的不速之客嘴里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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