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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当那日祖父提起想要顺着言府曾经的下人送来的信往下查下去的时候, 她阻止了。
尽管现在先帝已去, 但贺时停毕竟是长在先帝身边的嫡子, 又怎能确定他不会是下一个先帝。
见他一直不说话,宁映也有些后悔, 方才一时沖动上了头, 就这麽鲁莽地交代了。
她低声,想给齐深解释,“这和齐深无关,是我——”
一说到齐深,贺时停就擡了眼睛, 看她。
她一时卡壳,反应过来认真道:“是我,是我央求齐深去查——”
见她神情惶恐。
贺时停敛下眸中的不爽,她才刚刚踏出这一步,他不能让她缩回去。
他神色松了一下, 明知道她在为齐深掩饰,他只好装作不知道。
“前段时间,我去翻了一下关于此事的案件记录。”
宁映没想到, 不自觉问道:“那翻出些什麽了?”
“证据很齐全。”贺时停出声艰难,“甚至还有你父亲给先帝认罪和为你求情的信。”
宁映不可置信, 一下浑身冰凉起来,她喃喃道:“怎麽可能。”
爹爹上战场前根本不知道会有人陷害他。
更不可能认罪,因为那通敌之事,他根本没做啊!
在无数次的时间轮回里她分明。亲眼所见通敌之人另有其人。
贺时停解释,“这信是梅老将军当初带你回京之时交给皇上的。”
说话间,他将那封信那出来,平铺在石桌之上。
曲指移到宁映身前,“想看看吗?”
“我不清楚言清将军的字迹,你应该认识。”
其实他也很疑惑。
那时,他入过宁映的梦境。
恰好当晚,他失眠,许久才睡过去。
因此错过她梦中的许多事情。
他入梦后,行为受到控制,只能在她身边看着。
梦中有很多令人费解的事情,例如,她在梦中不断重複经历同一件事。
既然是梦,就不能同现实做比较。
梦中存在不现实的因素,也是正常。
想起她只身跑到边境,被北夷捉去关起来,她逃跑,看见那所谓真正的通敌之人。
他分不清这是她梦中的幻境,还是她真实经历过。
宁映看得认真,他问:“是言清将军的字迹。”
宁映视线模糊地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爹爹为什麽会承认通敌之罪,为她考虑全面了,怎麽不多想想他们自己!
怎麽不考虑一下她。
为什麽不考虑一下,一个没有爹爹娘亲的孩子今后应该怎麽办……
眼睛什麽都看不清了,她擡袖想擦擦眼睛。
只是有人提前伸手擡起她的头。
温热的手指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成为她现下唯一的热量来源。
轻轻擦去她控制不住留下的眼泪。
他擡眼,像是一个哄小孩子一样的大人,却耐心极了。
“今儿哭两次了,明儿眼睛都要肿成核桃了。”
他声音轻轻,“不哭了。”
像是害怕吓到她。
宁映垂眸,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想把眼泪止住。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将爹爹认罪的证据还给贺时停,一时之间不知怎麽开口,
贺时停没有催她,等她慢慢开口。
不知多久,宁映握紧了面前的茶盏,像是下定决心才开口,“这封信是我爹爹写的,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那事实是什麽样的?”他问。
宁映张了张,想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都说出来,可一时之间却无从开口。
要怎麽说,说她看见了真正的叛徒,说她重複无数次经历这件事。
可这根本不切实际。
贺时停帮她说,“你怎麽确定通敌之人另有他人?你看见了麽?”
宁映低头。
贺时停:“你不用和我解释你怎麽看到的,你只需要说你是否真正看见了确实另有人通敌,其他的我不多问。”
宁映定定地看着他。
“我看见了。”
贺时停说:“嗯,那我帮你查。”
事关十年前的通敌案证据俱全,甚至连言清将军本人的亲笔认罪信也存在,这个案子从哪个方面看都没有什麽悬疑之处。
而且,通敌案不是什麽小事情,他需要一个準确言语告诉这个案子有问题。
她说这件事另有隐情,他便相信她。
他帮她查。
他那麽好说话,宁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认看着他道:“谢谢陛下。”
算起来,她已经对他说了好多句谢谢了。
她似乎也只能说谢谢。
她还想做一些什麽,去感谢他。
突然脑海里想起一句欠欠的话,——“那以身相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