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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pa(113)(1 / 2)

手中一暖一空,秦念久五指微蜷,心里那丝不舒服的感觉又进一步放大了些许,使他不自觉地略抿了抿唇。

直至听谈风月接道:我随后便到。

于是他便又一次平静了下来。

并未看向那枚传音纸鹤,他只微微颔首,身形便骤然被聚起的雾气所掩盖,依言随风离去了。

无垠天穹黑得深邃,蓝得深幽,一轮明月被众星子拥簇着,高悬正中,仿佛一个透光的破口,将淡白月华倾倒而下。

既向那人承诺过了要常伴在他左右,也总归是放心不下他一个人的,谈风月其实后一步便也随风跟到了神殿,只是并未走近,而是在宽阔的院中随意择了棵歪枝老树,坐在了树梢之间。

天青衣摆垂在树桠,像挂着一抹清冷月色。自纸鹤中传来的,是傅断水一贯的冷声:许是叶长老如今心老力衰,灵力空乏,剑灵化形一事,总比不得前次顺利

即便谈风月再厌再恶那目瞎心盲、识人不清的叶正阑,可当时秦念久将双剑托给了他,是他的选择,也该有他的用意

他便也只能自己默默郁气,听傅断水自顾诉着详细,银扇轻轻一摆,便在月下信手幻化出了几缕流云,拿指尖拨着,权当消遣。

事关自己二位师弟,傅断水倒不会管他应不应声,自觉将情况与难处交代明白了,便道:不知风使可有何见解?

谈风月正摆弄银扇的动作一顿,幻化出的流云便滞在了空中,唔。

毕竟那可是秦念久的心骨双剑,他对那两个小叶子也并非全不挂心,只是人有亲疏,事有缓急,还是得一件件解决

他略作沉吟,片刻后道:近来我尚有要事在身,待此事落定,便去玉烟看看。若是那时,秦天尊的状况也好些了,便也与他同去。

傅断水只知道他近来正四处奔忙除祟,却不知他究竟是在忙些什么紧要的事,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又像是与秦天尊无关

但听他应下了会前来相助,便也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又斟酌着道:若是二位不愿踏足玉烟,届时可另觅他处,与二位一见。

谈风月闻言,心间难免一嗤,手中银扇一翻一转,便有细雨自絮絮流云中流泻而下,正衬他郁郁的心境。

他当然不愿秦念久踏足玉烟,甚至若非必要,都不愿让他再见着叶正阑那张老脸,但顾念着傅断水的好意,他终是忍住了讽刺出口的冲动,只简单道了声:傅仙尊有心。

没听他出言冷嘲,傅断水反倒颇有几分意外,在纸鹤那端轻挑了挑眉,随即便听他凉凉轻笑了一声。

不嘲傅断水,难道还不能讽讽叶正阑么。谈风月抬眼看着自己幻化而出的绵绵细雨,拂袖将其变作了片片雨中落叶,续道:那还请叶长老活得长些、久些,可别撑不到我们过来了。

雨夹黄叶,沿流淌的月色悠悠飘远,拂过神殿的飞檐。

称不上巍峨的神殿方正位于山野之间,该是崭新建起的,一砖一瓦用料都颇为讲究,就连廊柱上红漆的气味都还没散尽,却已经有许多信众来进过香了,有盏盏长明燃灯层层围供在四面,将殿内映照得忽明忽暗,幻幻暖光。

仍惦念着方才那场无端出现的错觉,十分少见地,秦念久并没维持着他那或站或坐都时刻端正的仪态,而是在窗边呆立了半晌,犹豫着坐在了窗沿。

仿佛姿势从未这般僵硬过又从未这般轻松过,好似一瞬卸下了什么重压在心头的东西,他将黑伞横放在旁,小心翼翼地将腿一曲一放,抬眼看向了空中明月。

夜阑静,除了墙根处传来几声虫鸣,再无旁的声音。

就这般静然坐了片刻,或许更久,许是黑夜太深太蓝,繁星又太烁太亮,映衬得那轮微黄明月竟泛出了几分浅青来,渐与盘踞在他心间白雾中的那抹天青重叠到了一处。

即使那人眼下并不在他身旁,可脑间,心间,又仍总有一道青影挥之不去,令他总能嗅见那人身上的冷香,听见他那或冷或笑或讽,或冷冷笑讽的话音

就好像有关那人的一切,都紧紧捆束着他,拨动着他心间缭乱的雾,点滴将那雾气都染作了青色,徐徐舒展,渐渐化淡,缓缓而散,露出原被白雾遮掩覆盖着的,幢幢不知真假、令他迷惑的画面。

倒也并不是头一回。

早还在青远残城时便是如此,在各地奔走的这段时日里亦如是。

每每在脑中浮现出的支离破碎的画面里,总有浓绿的毒瘴,光怪陆离的斑斓彩光,熊熊烈火中坍塌的高塔,一株枯老的梧桐,张张惊惧的面孔好似幕幕都掺着腥血,惨烈非常,令他阵阵心颤,不愿触及更深。

而唯一的转变在于,或许是那夜在那人房中,听过了那人说的那番话,使他莫名安下了心来,莫名寻见了几分底气,教他渐不似初醒那时,即便心颤,也没再不自觉地逃避,没再下意识地岔开思维,任白雾将那画面重新掩盖,而是只淡然任那画面重现,再勉强勒令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审视其中的内容。

却也难以审视出什么。

无它,那些画面中的色彩太过浓烈,人影太过纷杂,教他难以分辨这些画面究竟是梦是真,更不知该不该与那人说明,又该如何说清。

唯独今夜好似别样不同。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定定望着窗外碧月橙星蓝夜,眼前浮现的画面并不绚丽,也不宏大,反倒异常琐碎,犹如昙花一现

隐隐闪动的画面中,是有谁咯咯笑着,任一张纸符不情不愿地扭动着为他捶腿。

是有谁醉醺醺地闹着,自屋檐往下摔着一个个酒坛。

是有谁略带怅然地对他笑着,轻声说:第三次了。

是有谁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仰头便囫囵吞下了肚。

是有谁冷着脸飘也似地走过来,说:将你大爷的罚抄三千遍。

是有谁狠推了他一把,上来便道:你爹妈都死了!还有心思吃东西呢?!

是有谁怯怯地看着他,恳求似地说:可否、可否让我抱一下?

又是他正对着谁笑说:我在黄泉头,君在黄泉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幕幕细碎片段夹在雾间,转瞬即逝,前一幕搭不上后一幕,也看不着更多,简直像是将哪个寻常人家的记忆抽取了出来,硬塞入了他的脑中。

可幢幢模糊难辨的画面里,或在正中,或在一旁,又切切实实有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青影。

是那道青影,在碎碎闪过的片段中向旁人说着年关将近,交给他了一枚身在符中不知符,冷嘲着问他饿了?,半哄半骗地糊弄着他买一件烟红衣裳,凉凉嗤他我又不瞎

同是那道青影,在碎碎闪过的片段中一次次拉住他、拥住他,一遍遍飞身向他。

是那人说过的:若非幸事,忘却了也未尝不好。

可他却似乎也将许多幸事一并忘却了。

比如一些朝阳日落,月下琉璃海,一些人的笑靥,一些亲近的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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