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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好后长岁牵着他的手走到主殿前,林昭已在等着了。陈听宋乖乖行了礼,“母妃安。我们什麽时候去啊。”林昭转头问侍婢,“给殿下拜师的那些东西备好没?”侍婢有些奇怪,娘娘紧张地一夜没睡,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但她不敢多言,“已经备好了。”林昭点头,“走吧。”说罢,也不像平时那样牵着儿子,带着婢女自顾自地走了。陈听宋没意识到这个,让长岁牵着他跟上了。
半晌后,陈听宋在宫道上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然后便听林昭抱怨道:“大嫂心可真大,让阿衡一人进宫,也不说陪着他。”衆人越走越近,陈听宋眯着眼看着前面,那就是他久未谋面的大表兄林承元啊。
男孩同他一样穿着青衿,眉眼标致,一板一眼地行了礼,“见过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林昭淡淡开口:“一家人就不必行礼了,阿隽,这是你的伴读,他从玉门关回来不久,以后和你同吃同住。”陈听宋笑笑,“阿衡哥哥好。”林昭问道:“阿衡,你娘呢?怎麽让你一人过来。”
林承元顿了顿,不知该不该开口,但又不好骗姑姑,只好回道:“娘说我是男子汉,一个人入宫是应该的。”此言一出,林昭和陈听宋面上都僵了僵。林承元找补道:“还好阿隽不是一个人,能让我和姑姑见一面,侄儿可想姑姑了。”
林昭被他逗得唇角一扬,意识到两个孩子都在看她后,微微偏头轻咳一声,“走吧,时候不早了。”
几人向前走去,路上林昭问了不少林家的琐事,林承元都一一答了。
快到文英阁时林昭停了脚步,“你们自己去吧,章大人是外臣,和我见面于礼不和。”陈听宋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不要,母妃陪阿隽去嘛。”再擡头时,他眼里已半真半假地蓄了泪,“要是和母妃分开,那我就不去了!”他知道林昭最吃他这套,继续红着眼哀求。不料这次林昭不买账,“放开,别让你表兄看了笑话。阿隽听话。”
陈听宋继续没脸没皮的抱着她,眼里似乎要落下泪来,“我不。”林昭远远瞥见章九义往这边走来,慌了神,一把将陈听宋轻轻推开,不慎蹭到了昨天帮他準备吃食时割到的伤口。她忍痛看了眼儿子,“阿隽乖,要听先生的话。”说罢,便逃也似的走了。
林承元看呆了,“阿隽,你没事吧。”孰知林昭一走,陈听宋便将眼泪收了回去,仿佛从没哭过,“阿衡哥哥,我没事。走吧,先生来了。”林承元顿时不知该说些什麽,要是他敢装哭耍赖,他娘不上家法就怪了。
章九义走到他们旁边,行了礼,“三殿下,进去吧。”两人整整衣冠,跟着他走进文英阁,太监们跟着擡进六礼。章九义带着他们走到文昌帝君的神位前,上了香跪下叩首后起身站在旁边。二人随后上香九叩首,然后转身对着章九义三叩首。
章九义等他们净了手擦干后拿来毛笔在二人眉心点了朱砂,“二位在我门下修习学业当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修身当言忠信,行笃敬,迁善改过;处事当正谊明道。之后,你们早上卯时前要用完早膳,卯时开始授课,辰时记诵所讲文章,巳时练习书法,每字写百遍,写完后在这儿用午膳,吃好后下棋或者绘画,未时练习骑射,申时学些算术。除了端阳、万寿节、过年、中秋,二位都要过来。”
陈听宋撇撇嘴,听上去就好累。
章九义又加了一句,“陛下会不时过来检查,上次大殿下耍小聪明就被罚了三篇策论。好了,今日先讲《千字文》。”二人行礼后坐下,桌子上已放好了课本。
他们翻开第一页,就听章九义讲:“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陈听宋听得困倦,这些东西林昭早就让人教过他了,就是不知为什麽不让他说出去。他又天生过目不忘,这下子对着这些实在无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折着书页一角,慢慢眯了眼。
章九义突然问道:“三殿下,刚刚这句‘坐朝问道,垂拱平章’是何意?”陈听宋以为他刚讲了,起身淡淡开口,“贤明之君坐于朝堂之上询问臣子治国之道,垂衣拱手便使天下得以大治。”林承元疑惑地看向他,先生没讲这句,他怎麽会的?
章九义看了他许久,陈听宋被他看得背后发毛,“先生,可是学生讲的不对?”章九义没有回答,反问道:“那‘税熟贡新,劝赏黜陟’又是何意?”陈听宋一愣,这人怎麽讲这麽快,不过他来不及做他想,不然林承元被打了他回去后也没好果子吃。他答道:“收割粮食之际以谷物交粮纳税,种的好的得到奖赏,不好的就被处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