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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私有天下,君主只是权力运行中微不足道的一环,秩序既定,我只是执行者,”陈听宋皱了皱眉,“我还是不明白,为何你对这把龙椅执念那麽深,深到足以让你私通北戎,试图弑杀二君。”
“我儿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一直顺风顺水,本可按部就班地等候登基,”兰芸恶狠狠地盯着他,“直到你降生,一切都变了!”
陈听宋长眉微挑,这与他有何相关?
“常人本就偏爱幼子,加之先帝对林昭求而不得,恨不得把什麽好东西都给她,”兰云说道,“你猜,在林昭养了你之后,先帝他动过什麽心思?”
陈听宋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角,“你想多了,彼时我不过一介孩童,能对二哥有什麽威胁?”
兰芸冷笑一声,“他多次在宴席上当着百官的面对林昭说属意于你。”
这......陈听宋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麽。
“此言一出,禛儿会怎麽想,百官又会怎麽想,”兰芸没理会他,只自己说下去,“在那之后,禛儿如衆矢之的,一言一行皆在天下人的注视之中,稍有不慎,便是一纸奏折,直达天听。可他那时只有几岁,哪能事事沉稳?长而久之,他变得与他父皇愈发疏远......但好歹他比你年长许多,只要好好韬光养晦,就还有机会。”
原来是这样,陈听宋神色黯然,内疚无比,二哥良善仁厚,还护佑他多年,是他对不起他。
“像陈望熙那样毫无原则、朝令夕改的人,就不该在位!”兰芸气到口不择言,开始直呼先帝的名讳,“正愁没人帮我的时候,诺敏来了。她年轻貌美,和林昭一样有一股浸染大漠沙尘的英气,但又比她多了三分温情。她是我最佳的合作人选。紫微星本该陨落于行宫,但你母妃替他挡了,呵,他的感情也算没有付诸东流。挡了行刺,那就下毒。陈望熙生性多疑,我本来都不抱多少希望,可他居然信了诺敏的连篇鬼话!毒性逐日增加,我成功在即,但却被禛儿发现了,可他阻止不了我。他还小,拎不清很正常,我是他母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兰家日渐没落,不足以做他的倚仗,我便给他选了个好妻子,可禛儿他,他竟然......为了个男子殉情!真是糊涂!只要江山到手,他要多少美人没有,何况是一个小小骆珣。”
陈听宋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震惊于她说的事情还是她的思想。
“不过无妨,禛儿要回来了,”兰芸笑得阴冷又疯狂,“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把帝位还给禛儿。”
陈听宋沉默片刻,“若我不还呢?”
兰芸目光一凛,其中似有万千寒针,“我本不欲杀你,但你拒绝笙儿,又要灭我兰家满门,这叫我如何容你!你若不还,便只好落得和你父皇一样的下场。”
“我相信就算是二哥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一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太后,你对帝位的执着不像是为了我二哥,倒像是为了你们兰家的荣华富贵。”陈听宋嗤笑一声,“至于和父皇一样的下场......玉坠我早摘了,药也停了,现在前朝有外祖一家护持,后宫有余欢这些母妃留下的老人看着,你无处下手。”
兰芸像是被戳破了心事,分外羞恼,“呵,你以为林家对你有真情吗?新帝继位,本就是多方势力角逐之下的权衡与妥协。要是没有林政的插手,你真以为能凭自己十岁的身躯,盖过非琉坐上那个位子?”
“无知,”陈听宋按捺下被无端揣测的怒火,“朕承父皇遗诏继位,名正言顺,何来插手之说?朕自继位后事必躬亲,外祖只有教导,从未僭越,尔怎敢抹黑外祖!”
兰芸起身想拉扯他的衣袖,“你——!”
陈听宋后退半步,眼睁睁看着她摔在地上,“还有,骆珣用的是北戎的灵契秘法,最后只会把二哥的一缕魂魄禁锢在宫中,让他永不得往生。二哥生前最厌恶桎梏,你所做之事非他所愿,他不会乐意的。我原以为你是他的生母,最懂他......罢了,我不会动你,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不欲再待在这里,转身出门,吩咐道:“太后病重,需要静养,即日起封锁凤仪宫,不许任何人出入!”
“是!”
“轰隆——”
房顶边炸开一声闷雷,瓢泼大雨瞬间落下。
长岁撑伞挡住水汽,“陛下,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像是停不了的样子,要不晚点回宫?”
陈听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呢喃道:“长岁,你说二哥会怪我吗?”
雨声太大,长岁没听清,“陛下您说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