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玉轩震惊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沈观能这么平淡的将这种话说出口。
他几乎以为沈观被人夺了舍,可眼前这张含恨的脸太熟悉了。
数年前他得幸入宫谢恩,耐不住性子安静待着,不顾父母皱眉呵斥硬是越过宫人跑走了。
结果越走越偏,等到他想回去时,却发现身边一个可以问路的人都没有,蚂蚁般团团转了半晌,却倒霉被个石头绊倒摔了一跤,衣襟里揣着的松子糖散落一地。
沈观就是这时候从树后钻出来的。
少年人身骨尚未长成,瞧着伶仃瘦削,一张脸还没有巴掌大,显得眼睛更大,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他:
“你是谁……没事吧?”
方玉轩被人看到了狼狈样子恼羞成怒,可崴了脚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沈观犹豫了一会走过来扶他,方玉轩刚想发怒,却看到了有意思的事。
他扶着少年人的肩嗤笑一声,故意用脚踢远地上那包松子糖,沈观明显一抿嘴,问他:
“你不吃了吗?”
“想要?”彼时方玉轩不知道沈观已经两天没吃过正经东西,饿的饥肠辘辘,这会儿跑出来正是为了找吃的。
他恶劣地看向那截白皙的后颈,往那儿吹了口气:“可这是我的啊,扔了也不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观被吹的一机灵,下意识就退后一步推开他,方玉轩没站稳,又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皱眉大骂:
“你他妈故意的吧,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姐如今受封荣妃,我就要当侯府世子!你敢对我不敬,改日我叫姐夫扒了你这小奴才的皮!”
这话里不知哪儿可怕,偏沈观听后眼看着不明显地抖了一下,低头嘟囔了两句什么,方玉轩没听清,也不屑听。
他惦记着那截脖颈,想上手摸摸。
他干脆大咧咧坐在地上,伸手够起那包被他扔在地上的松子糖,逗狗般招呼沈观:
“你怕谁?怕我姐姐,还是皇帝?”方玉轩饶有兴致地看他,敏锐捕捉到了什么:“你怕他啊……那可惨了。”
这话里暗示意味浓,似乎沈观今日不听他的,明日他就要到御前告状。
若平时沈观还有能力思考,可他如今太饿了,浑身虚脱,只想着不要再见到徐梅询,千万不要见到,逼迫自己拖着步子一点点走向方玉轩。
到了跟前的时候,方玉轩一把将他扯弯了腰,沈观跪坐在地上膝盖磕到一声闷响,登时痛的皱眉蜷缩,却方便了方玉轩攥住那截后颈,指腹狠狠摸了两圈。
“别动啊……”方玉轩发了狠不肯放人,哄他说:“你怎么长了头白发,莫不是树上的花儿成精变的?想吃糖本世子赏你,乖乖让我摸两下……”
手上触感微凉柔软,他几乎爱不释手,将脖颈捏红了一圈,随手抓了一小把松子糖往他嘴里塞。
沈观原本在挣扎,东西塞进来以后下意识一咬,甜味和松果的香气混合着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实在太饿了,饿得发慌像快要死掉,本能地咀嚼口里食物,咽下去后眼圈发红,挣扎的力道明显小了。
“这才听话。”方玉轩沉迷地将人抱在怀里,手顺着脖颈摸到脊背,无章法的乱摸,嘴里哄着:“你讨好了我,别说是松子糖,山珍海味也不在话下,怎么这么好摸……难道真是个妖精?”
眼看着那双手要往衣襟里摸,沈观大梦初醒,趁着不注意一把推开了方玉轩,慌张地摸起松子糖一瘸一拐跑了。
方玉轩想追,脚踝却疼得站不起来,看着越跑越远的背影大骂:“敢跑,你个小奴才,我记着你的脸了!”
沈观被吓得一个踉跄,面带惊慌,下意识回头看他。
在那之后很久方玉轩梦里都在追逐这个背影,可无论哪次都追不上,只能品着这小奴才回头时被惊吓住的眼神回味。
记忆中的脸逐渐与现实融合,那张妖异雪白的脸上不再有惊恐,而是变成了透骨的冷淡与厌恶。
“如今小侯爷这样子,倒像是我不忠于你红杏出墙了似的,方玉轩啊……”
方玉轩还愣着,沈观抬手攥住他衣襟向下拉,咬着牙笑说:“徐梅询是把我关了起来日日承恩,你又能如何?还敢为了我去造反吗?”
方玉轩被羞辱的脸色煞白,后襟甚至冒出汗来,他看着沈观,这才清晰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没了解过他。
那双琥珀色的琉璃眼中倒映着他狼狈的脸,他近乎逃也似的后退,听到沈观闷咳两声,捂着前胸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靠着死了的女人才富贵起来的侯府,一个只会坐吃山空的纨绔世子……”
“连你哥哥都不如,也配肖想我啊。”
这话实在太狠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方玉轩最后连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砰——
房门撞开,刚要进来的玉沙被方玉轩撞的踉跄,却什么也顾不上跑进了屋内。
“……主子,主子!”
沈观歪倒在小榻上大口喘着气,玉沙去扶,手刚一碰上就发觉他浑身发抖。
“别吓我,主子,你怎么了!”
沈观紧闭眼睛努力平复了好一阵,才勉强握住玉沙的手腕,涩声道:“没事,我缓一缓……再去见母亲。”
午时起了风,风将屋檐上的细雪吹下来,让藕香坊外的两颗矮树枝上又压了薄薄一层雪。
玉沙推着沈观进门,正逢长公主在午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公子来了。”
房内只有冯贞一人守着,回头看了看榻上安睡的长公主,小声对沈观说:“殿下才睡,还要好一阵才能醒来与公子说话,要不您先回,殿下什么时候醒了我差人去叫您。”
沈观摇摇头,远远看着长公主,说:“不必,我看看母亲就好。”
屋里十分暖和,长公主只盖了张薄绒毯躺在小榻上,似乎睡得很安稳。沈观静静看着,忽然问:
“你似乎不怎么喜欢驸马,冯贞?”
冯贞正替长公主收拾妆奁,闻言一怔,又很快平复下来,继续用帕子擦拭金簪:“公子怎么这样问,我是殿下的人……怎么会对驸马不敬呢。”
二人都是聪明人,话里的意思无需细想便知,沈观说话时嗓音还有些哑:“我也不喜欢他。”
“当初母亲执意再嫁,我就疑惑……这究竟是母亲本意还是被人利用的结果。”没人比沈观知道长公主曾经在鳏夫身上受过的罪,被接回宫后很久长公主都看不得男人,别说太监,偶尔看到徐梅询都会发疯。
裴度何德何能,在只见了三面的情况下让长公主失去戒备一心爱慕于他?
只是沈观当年人微言轻,即使心疑也别无他法。
“公子……”冯贞欲言又止,下意识看了眼长公主,犹豫半晌,道:“这的确是殿下本意,虽然奴婢也不知为何,可这桩婚事的确是殿下亲自向陛下求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不满裴驸马出身,可后来不知怎的又答应了,公主的病时好时坏,奴婢想问却也不敢,生怕又刺激到……”
沈观指腹一下下摸着轮车扶手,这是个下意识在思考的动作。
冯贞放下手上的东西刚走过来,就听藕香坊外传来脚步声,走近了一看竟是袁常。
“常公公?”冯贞惊讶地看向来人。
沈观却似乎早有预料,没有往门外看一眼,而是对她说:“我将玉沙留给你,今后和你一同侍奉母亲。”
袁常已经走到了廊下,沈观继续说:“玉沙可以出入宫禁,今后若有事让她回我,我只认她的脸。”
玉沙从最开始的惊讶转为平静,向沈观俯身一礼。而冯贞虽有疑惑,也只能点头称是。
袁常站在廊外并未再进,玉沙推着沈观出门,一个小太监有眼色地接过来。
袁常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俯身向沈观道:
“大公子,陛下有令,要您立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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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来往宫人形色匆匆,小声埋怨这鬼天气,道今年才入冬就接连下了两场雪,这个冬天恐怕要冷得难捱了。
见了沈观,宫人们又赶紧低头跪拜,等到轮车驶出很远才敢抬头,互相使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风雪欲来,袁常小心指挥众人抬起轮车入长明宫,殷勤又贴心。
“常公公歇歇。”沈观端坐之上,淡淡道:“怎么好意思叫您帮我做这些事。”
袁常就像没听清他话里冷淡,擦了擦额角细汗,语气如常:“这是哪儿的话,您是长公主之子,天生的天潢贵胄,奴婢一个阉人,再怎么服侍您都是应当的……”
天生的天潢贵胄……
但凡沈观身体里没有流着那老鳏夫的血,都能心安理得接下这句话。
“您老了。”沈观看向他持着拂尘苍老的手:“今后是要享清福的人,可别如此贬低自己。”
袁常亲自将轮车推到殿前,笑眯眯应道:
“那就托大公子的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房桌案后,沈观赤裸双腿坐在徐梅询身上,看他细致地为自己膝盖敷药。
殿内宫人尽退,沈观还是有些不自在,用袖子挡住腿根,耳尖泛红。
“你答应让我在公主府住几天,将我召回来就为这事吗?”
身后徐梅询微低着头,这个角度呼吸正好打在沈观脖颈。他难耐地挪了挪,听徐梅询低声道:
“别乱动。”
太医院新换了药膏配方,闻着带点花香,不那么苦,一边摆了两个暖炉,沈观不觉得冷,反倒出了层薄汗。
桌案上摆着两本摊开的奏折,毫不避讳人似的,上面写着河州赈灾情况,底下署名是连从霁。
上好了药,膝盖被缠上干净绢布,沈观往折子上多看两眼,半晌回神,见徐梅询正看着他。
他没来由地感到心虚,攥紧了手指:“我……”
“手链怎么没带,不喜欢?”徐梅询打断他,问。
指腹摸着他手腕,沈观缩了缩,如实回:“不喜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习惯坐在人身上,总想乱动着下来,可徐梅询手放在他腿上不松不紧地攥着,偶尔还轻拍两下安抚,他便不再敢动。
“汉白玉料不算名贵,胜在似雪,你不喜欢也正常。”徐梅询摸着他,突然问:
“怎么没穿小裤?”
沈观猛然抬头,见皇帝神色如常,似乎问的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他耳尖不受控的泛红,嘴唇张合几下,小声回答:
“今早没找到,不敢……叫人进来帮忙。”
他回答的乖巧,徐梅询神色终于好看了些,语气也软下来:“是我疏忽,左右侍奉都是宫女,该给你配个男孩在身边。”
话语柔和地流入沈观耳朵,就像慈悲的长辈疼爱自家孩子,他一时心中复杂,没等琢磨明白,见徐梅询忽然将他抱紧,攥着他手腕问:
“后来找到了没有,藏哪儿了?”
沈观耳尖红透,说什么不肯答,被哄了半天才勉强开口,声音轻微发着颤:“……褥子底下,藏褥子底下了。”
脸上发热微红,更显得上面指印明显。
徐梅询当然看到了,沈观一走进殿内他便看到了上面被掌掴过的痕迹,更因此而暴怒,只是怕再吓到沈观强压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指腹摸了摸侧脸,沈观头稍微抬了抬,他以为徐梅询要问是谁打的,可他没问,沈观也没主动说。
他不确定徐梅询会不会为他做主,如果不会,他开口便是自找难堪。
“到底为什么……这么急将我叫回来。”
徐梅询看了他半晌,久到沈观觉得不对劲时他终于收回了目光越过他向远处看去,手不轻不重的拍着他腰胯:
“没什么,不见你的这一个月朕一直在想些事情。”
沈观没回答,徐梅询也不在意,继续说:“在想……”
“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点。”
……
沈观有些急促地抬头看他,瞳孔微缩,那一瞬间无措与质疑无处可藏,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
徐梅询用宽袖遮住他的腿,忽然道:
“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冬日里雪光凛冽,殿门一开,冷风和着细雪吹进来,霎时吹散了屋里温暖。
沈观瞪大眼睛向外看去,见廊下五花大绑跪着一个人,见门开了,抬头面色不善地看过来。
“这是……”沈观不可置信,整个身体完全僵住了:“方玉轩?”
方玉轩不知是否听到了他说话声,眼神准确无误地看过来,越过半开的屏风,看到了沈观被盖在宽袖下只露出一丁点的赤裸脚踝。
他忽然冷笑出声。
袁常眼疾手快塞住了他的嘴,命令身边执鞭侍卫:“方世子不敬天家,出手伤了大公子,赐鞭三十,行刑!”
“是!”
侍卫上前,鞭尾垂在地上像在雪地里蜿蜒的毒蛇。
这柄鞭子比当时徐梅询用来抽他的更粗长可怖,上面一圈一圈缠了银线,这让鞭子更重,若行刑者手力足够甚至可以抽断骨头。
“嗖——啪!!”
鞭子裹挟着凉风狠狠抽下,破空声清清楚楚地传过来,撕裂衣裳砸向脊背,极响的一声炸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玉轩猛地向前扑倒,因手被向后捆着,半晌没能爬起来,死死咬紧嘴上的帕子才不至于凄惨地叫出声。
袁常上前将他嘴里的布拽下来,侍卫并没有紧着落鞭,像在等什么。
没人出声,半晌后方玉轩咬着牙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
“……一,谢陛下赐罚。”
背后横亘着的极长鞭伤逐渐渗血,方玉轩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