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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季燃说,“事情做得有些狠,但我之前有经验,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相信我好吗?”
许彦的心被人为地狠狠攥了一下,他总觉得季燃像是要在次为他牺牲掉什麽。
就像六年前,为了他牺牲自己去了北美强制戒断。
但这次他选择相信:“好。”
许彦和季燃再次回归到了以往的生活,季燃每天恪尽职守地当着他的助理,他兢兢业业地用上班摸鱼的时间为邱沐阳剪婚礼视频。
【邱沐阳】:嘶,你说他又有事情瞒着你?
【邱沐阳】:狗东西,干脆别和他在一起得了。
【许彦】:我刚给你发的第二十一版视频看了吗?
不得不说,许彦现在已经将邱沐阳当成了甲方,最近一般上班时间绝不会聊工作以外的话题。
【邱沐阳】:看了,非常满意!
许彦松了口气,捏了捏鼻梁,久违的得到了解脱。邱沐阳这个难缠的甲方,他再也不想遇到了,第二十一版和第一版只改动了滤镜和音乐,许彦看着电脑里存着的二十版视频,偷偷地碎掉了。
【邱沐阳】:那照你怎麽说我七月中旬的婚礼,不会你和他只能来一个吧?
许彦看到这条消息,觉得邱沐阳的话是对他和季燃关系的一种诅咒,果断输出——
【许彦】:他只是有事瞒着我,他让我信任他,
那我就信任他。你别咒我们。
对此邱沐阳表示不屑,回了一句:恋爱脑。
许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确如此,之前他恐惧亲密关系的原因,到现在看来也有了定论。
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从小到大的环境难以汲取到充分的爱意,但内心里又极其渴望被爱,所以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会沉溺其中甘之如饴。
季燃如此,他和顾小柔的关系也一样。
他没办法做到彻底放下,因为他之前明明被爱过。
所以,当许国栋的电话号码打来时,他明明胃里直犯恶心,但还是犯贱一样地将电话滑至接听。
来自童年里那个高大的拿着木棍的黑影仿佛要透过手机屏幕沖出来砸向他,黑暗快要将许彦蚕食殆尽,他绷紧了脑中的弦做足了防御姿态,才麻木地像电话里问道:“干什麽?又要钱?”
杀伤力不大,反而带着妥协。
但电话里却意外传来顾小柔抽噎的哭声:“你爸爸被警察带走了,我……我该怎麽办?”
许彦愣了两秒,心里生起大仇得报般的畅快。
“我的哪个爸爸?”
顾小柔的哭声更大,委屈又带着癫狂地质问:“许彦,是不是你报得警是不是!我们家都被毁了,我明明替他藏得好好的,怎麽会涉嫌开设赌场?怎麽会突然找到他出境赌博!”
“还有……还有……”
顾小柔的天好像塌了一般,她瘫坐在房间客厅突然开始傻笑:“他要进去了?他要进去了?进去得好!他打孩子!他强/奸我,哈哈哈他进去得好!”
许彦一瞬间愣住了,他有些急:“妈,你说什麽?”
电话骤然掐断,许彦浑身上下身起一股冷汗,他知道当初顾小柔嫁给许国栋没过多久就怀了孕,但是时间太过凑巧。
他依稀记得六岁的时候,顾小柔是温柔可亲的,那时候顾小柔才离婚,手里积蓄不多,但温馨的出租屋里容得下他和顾小柔两个人。
那时候顾小柔在电子厂上夜班,经常走过出租屋底下那条髒乱差的小巷子。许彦那时候太小,只记得有一天他从出租屋里的窗外看过去,发现妈妈在和另一个男人亲热。
在那之后,他搬进了老旧居民区,住进了所谓的“大房子。”
印象里,顾小柔的情绪总是不稳定,许彦被许国栋打的时候,她只会默默地站在一旁,沉默注视着一切。
许彦那时是恨她的,準确来说是爱恨交支。
恨她无能,恨她懦弱,可却下意识希望小时候温柔的妈妈会重新回到他身边。可现在一通电话告诉他,她被强/奸了?
许彦只觉得命运这个词,在他身上开了太多的玩笑。
以至于他恨得不彻底,爱也爱得膈应。
他分不清一时半会儿究竟是他更惨,还是顾小柔。
他好像被命运裹挟着被迫长大,然后回过头来发现,原来好像另一个人其实也不好过。
贫穷、婚姻、孩子,是困在顾小柔身上的枷锁,她靠自己挣脱不掉,反而只会将自己的困境重新施压在孩子的身上。
最后到头来,再对孩子说一句:“我过得这麽惨都是因为你,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会过得比现在好。”
许彦心里好似被胶带硬生生撕下一块皮肉,他既恶心又难受,克制不住地开始干呕,把工作室的人吓了一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