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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还没等她将担心说出口,竟真的出事了!
“先别慌。”
徐执盈死死地咬着嘴唇,思忖片刻后,道,“这回的粮草并不多,若是有人刻意下毒,此时定还在城中,等着下一批粮草运来。先封锁城门,一一严查行蹤有异之人。”
听完徐执盈的话,陈恪之觉得极有道理,当即起身準备吩咐下去,却在跨出房门之前被叫住。
徐执盈道:“第一拨从汝安过的粮草此时已经快要抵达沥平。我们不能确定那些米粮之中是否有毒,所以,应当即刻遣人快马赶去,通知贺将军。”
“对对对。”
陈恪之慌忙道,“若真出了岔子,我们陈氏满门抄斩都不够偿还的。我这就去準备,我这就去!”
事态紧急,陈恪之连口气都不敢喘,又匆匆地离去了。
本该慌张的陈肃川却异常冷静。
这回是真有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竟想出这般歹毒的招数。一两件令人意外足以让人觉得焦灼,可真当所有事都翻山倒海而来,濒死之际竟多了些坦然。
“家主。”
陈肃川叹息,苦笑道:“汝安已经岌岌可危,你早些走。回了京城,请你的父亲徐蹊……多多为寒黛周全。”
徐执盈却笑了,道:“运粮车队进入汝安城之后,是我为他们提供了暂时落脚之处,所有人也是听从了我的吩咐。出了这样的事,我徐执盈自当解决,而非畏缩。这天若当真会塌,也不该是今日。”
青萍之末(11)
长清宫——
宫人送来了几株梅树, 悉数按照嘉宁公主的吩咐搁置在了长清宫。
“这绿萼梅当真好看,母后!”
郁禾央着沈元霜来看。
沈元霜近些日子总是头痛,用过药之后便在小憩。听到女儿的声音她才披了衣裳起来, 走近那几株绿萼梅, 笑道:“是好看。”
花是清丽好看, 只不过沈元霜却没赏花的心思。
看出了母后的心不在焉, 郁禾试探地问:“母后不喜欢?春日要到了, 等花都开了, 儿臣再送来些新鲜别致的?”
沈元霜握住她的说, 温柔一笑, 道:“若是微儿也能与我们同赏便好了。”
再别致之花也比不过郁微的安危。
自先帝驾崩之后,她便再未理睬过前朝之事。即使再避讳, 前朝所议之事还是会传回后宫。
郁禾问:“难道母后也信那些老匹夫说的话, 认为阿姐有谋反之心?”
沈元霜的脸色变了, 她松开了握着郁禾的手,独自走出了殿门, 在庭中的枯萎的梧桐树下站定。郁微看不到她的脸色,也不知她都在想什麽。
许久之后,沈元霜说:“禾儿, 你认为什麽最重要?”
“母后这是何意?”
沈元霜拢紧披风, 抚着梧桐树, 声音极轻, 却掷地有声,道:“你父皇到死都不知, 我究竟在恨他什麽。所有人, 包括他,都以为我是因为失去了长女才对他冷淡。他也总是以为, 平日多来陪我,逢年过节多给我一些赏赐,我便能与他回到过去。我试过原谅他,挣扎过后,还是忘不了绝望的滋味。”
“母后……”
“微儿丢失那天,行宫走水。你父皇彻查了当日行蹤怪异之人,终于在事发半月之后,查出了线索。”
郁禾的心一紧,追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放弃了。他说‘算了’。他不知道,他说出这两个字时,我就在殿外。当时他刚登基,根基未稳。诸般权衡之后,他找到我,对我说,往后的日子那麽长,他还会与我有孩子,让我忘了微儿。在他眼中,女儿而已,公主而已,怎麽值得他冒着帝位不保的风险,在初登基不久时与人清算?”
行宫走水那日太乱,或许有人看错了也说不定。即便为着此事去质问,也不会有人承认。若无实据,只有怀疑,便不能轻下论断。
彼时的皇帝,做不到同时除掉两个兄弟。
公主之丢失是悬案,也只能是悬案。
他是皇帝,最懂帝王之术,深知如何忍耐,如何平衡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但他不懂情,亦不懂人心。
直到他死,都未得到沈元霜的原谅。
郁禾扯住了她的袖口,声音发颤:“母后,这些事,你为何之前不与我和阿姐说?”
沈元霜道:“因为我于心有愧,因为我的母族不够显赫、因为我被困后宫无能为力,我连自己的女儿都留不住,连一个真相都无法替她寻回。禾儿,你还记得她刚回宫中时的模样吗?活像一只畏人的野猫,伸着爪子,不许任何人靠近。我真的好痛。”
为了能让刚回宫的女儿好过一些,沈元霜并不急于亲近于她,而是选择慢慢来,一点点靠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