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气了!
章镖师身躯微微一颤,忙大步往内闯。
江慧嘉落在后头,比他要慢几步。盛通镖局总镖头见到她,就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可是江大夫?”
章镖师要请的是新近在府城声名鹊起的义诊女大夫,这个他是知道的。
江慧嘉还曾派人来盛通镖局雇佣过章、常两位镖师做护卫。
“劳烦江大夫了!”不等江慧嘉答话,这位盛通镖局的总镖头就是苦笑一声,拱手道,“霍镖师已经归去……江大夫不必再费心。”
转头看向在外堂侍立的一个侍女,就要招手叫她过来招待江慧嘉。
江慧嘉忙道:“总镖头莫急,既是来了,待我先去看看人再说。”
要不是这位总镖头刚好挡在她前头路上,她也要跟着章镖师急冲进去了。
刚刚断气的人紧急复苏还有可能救活,如今时间紧急,哪里还能耽误?
盛通镖局总镖头微侧身,江慧嘉脚下生风,当下快步奔入内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内堂虽不比外堂敞阔,可也足有两三间常见的厢房大。
一边立柱旁设着一张矮榻,明显是临时搬过来的。
好几条大汉围在矮榻边,个个神情悲戚。章镖师一膝拄地,蹲在矮榻旁,悲声道:“阿崇你放心,你是为兄弟们伤的命,有一个算一个,老哥哥们都会为你报仇的!”
“娘子!”江慧嘉走得太快,白果在后头背着药箱追赶。
章镖师被声响惊醒,江慧嘉已经快步过来。
“江娘子!”章镖师下意识地让开身。
江慧嘉并不言语,抬手在榻上伤者口鼻间一转,先确定他的确是没有了呼吸。
再触摸患者颈动脉,确定患者脉搏已停跳。
又翻开患者眼睑,观其瞳孔散大,心脏停搏时间应该并不长。
江慧嘉当即手捏成拳,忽地一抡捶,对准患者心前区位置,就是猛地一捶下去!
“你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
一条大汉的怒喝声和白果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啊!”白果惊叫。
离江慧嘉最近的一个大汉已经伸手来拉她,而电光火石间,章镖师又急忙抬手将对方的手挡住。
白果忙冲过来,就要挡在江慧嘉身边。
江慧嘉大喝:“都让开!”
话音刚落,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患者竟微微逸出了呻吟声。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都不过是发生在瞬息间。
患者的呻吟声犹似神话传说中的定身术,瞬间就叫四周一切突兀一静。
除了江慧嘉,其余众人几乎都以为自己是中了幻觉,听错了声响。
江慧嘉没有一步一步地给患者做心肺复苏,而是采用最直接的击打法,强制心脏重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手法上佳,技巧极好,患者心脏停搏时间并不长,通过捶击心前区,是有可能使患者瞬间恢复心跳的。
但这还不够,江慧嘉沉声道:“白果,煎麻黄汤,用蜜麻黄,快!”
麻黄有升压止血之用,患者之前已经经过假死,即便心跳暂时回复,他的血压也仍旧低于警戒线,因此急需用药为患者抬高血压。
否则患者很有可能再度心脏停搏!
白果经过江慧嘉一段时间的教导,这时候反应也极快。
当下忙将药箱放下,快手快脚地取蜜麻黄出来。
其余人才恍惚反应过来,章镖师颤声道:“江娘子,霍崇他……这是又活了么?”
江慧嘉道:“你们都让开,不要围着,阻碍空气流通!一时活过来而已,能不能真的活回来,还要看接下来的急救!”
她先前在家里抄医书,就特意换了家常的窄袖衣裳,这时候行动也十分方便。
白果已经取出了蜜麻黄,江慧嘉道:“谁来带我这丫头去熬药?快些出个人!”
这话是对围在这里的其余众人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中就有个灰衣裳的年轻人忙道:“我去!”
江慧嘉先前走来时,众人只当是个冒失的小娘子,可经过她方才神乎其神的急救,她这时再说话,众人却仿佛只觉得她身上莫名竟多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场。
指挥若定,使人不由自主便听从折服。
“备水!”
江慧嘉继续吩咐。
“生水烧开,冷却。”
一边说着,她也不管是谁听了吩咐去做事,自己走到药箱边,先取出一副自制的口罩带上。
紧接着,她从药箱格子里选出装有生脉丹的瓷瓶,倒出几粒绿豆大的小丸药,就又走回患者榻边,亲自喂他吃药。
生脉丹是为回阳救逆之用,这一段时间江慧嘉自制成药,当然不会忘记急救效果最好的生脉丹。
特意将药丸做成绿豆大小则是为了方便患者吞服。
否则要像电视上常演的那样,丹药统一都像鹌鹑蛋,那还怎么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手点患者咽喉,绿豆大小的药丸子骨碌碌就滚进了患者食道中,又被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下腹。
“烈酒!”
“灯烛!”
江慧嘉继续吩咐。
“快些!”
“高凳来两条!”
她在现代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急诊科医生,也曾多次主刀上手术台。
主刀医生的气势这时已经全开,旁人不知道这是她多年从医锻炼出来的气场,只觉她此时俨然是手掌阴阳生死之大将。
众人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章镖师更是主动站出来充当任务分配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凳过来了,江慧嘉亲自从药箱里取出一个被单独列开的手术盒。
这个手术盒也是她特制的,里面不仅分格子列开了她早先请人打造的各种针刀工具,还备有干净的细棉纱布,长条绷带等物。
棉纱布当然不能跟现代的纱布比,但江慧嘉采用的是时下最流行做夏季内衫的一种薄如轻纱般的棉布,再多次折叠堆成,质地是很好的,也能一用。
这些东西出于习惯,自从来到府城,并将一应物件都备齐后,她是隔三差五都要蒸一遍消毒的,这时候倒也方便齐全。
正好干净的水和烈酒都来了。
江慧嘉先洗一遍,又用烈酒仔细擦拭双手。
条件简陋,也只能因陋就简,但能做的还是要尽量做齐。
她这厢仔细擦拭双手,做术前准备。
忽地外头又传来一阵激动的低声:“霍小郎真醒了?是哪位名医在里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阵脚步声从外堂走入内堂。
快速走进来的,一个是盛通镖局的总镖头,另一个却是一名身穿灰白麻衣的年轻男子。
江慧嘉已经用烈酒擦拭好双手,此时她正坐在另一条高凳上,闭目思索接下来的手术方案。
患者中的是带有倒钩的半边扣箭,这样的箭当然不能直接拔,只能通过手术割开伤口,再将箭头取出!
而麻烦的是,患者先前已经假死过一次,他的整个身体状况都处在崩溃边缘,生脉丹能够吊住他一时之气,却不能真正令他起死回生!
这场手术务必要更快!更精准!
江慧嘉先前拳击患者心前区,就已经探查过,他真正的中箭位置是在第五到第六根肋骨之间。这一支箭虽然没能射中他的心脏,但是射中了他的肺脏!
心肺之间,相隔极近。
而肺脏取箭,这必然是一场极精细,极高强度的手术。
江慧嘉预估手术时间最少不会低于六十分钟。
这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她是拥有如同超级探测仪一样的奇异能力,但这种能力却是不持久的,有使用限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一天,她最多能使用这种能力十五分钟。这还是极限预测的结果,而在真正的手术中,她对这种能力的使用时间最多不能超过八分钟!
因为手术本身就极耗精力,她不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探测异能的使用中去。
否则,就算她将患者整个身体状况都解析得清清楚楚,到最后,她却没有力气再做手术了,这种探测还有意义吗?
旁边一个声音带着极度的讶异与好奇,响了起来:“拳击心脏,令刚死之人复生,这是什么原理?”
江慧嘉正在快速思索手术方案,这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不是拳击心脏,而是心前区。”说话时,她的声音就难免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提问的男声恭敬又好奇地再问:“心前区?何谓心前区?此时捶击,不怕震荡箭头?”
“前胸位置,骨骼极多。箭头射入,要么击穿骨骼,要么射入骨骼间隙,都是要被骨头卡住的。”江慧嘉随口道,“我的手法,当然可以保证不会震荡箭头。”
语气随意,越发凸显出言语间的极大自信。
“麻黄汤来啦!”这时,白果端了药碗,快步走进!
麻黄汤终于熬好了,江慧嘉精神一震。
生脉丹回阳救逆,麻黄汤升压止血,需此两相配合,她才敢展开手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患者还有一些意识,喉间在微微呻吟。
江慧嘉已经净手,就叫白果来喂药。
汤药不比丹药,是很好入口的。
患者大约也知道现在是救命的时刻,所以非常配合。
麻黄汤被顺利地喂了进去。
稍过一会,十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患者苍白冰冷的脸色竟明显地开始回暖起来。
还是那男声奇道:“《本经》言,麻黄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能发表出汗,去邪热气……为何用在此时竟有奇效?”
麻黄在这里起到的实际作用是提升血压,但在不懂其中究竟的人看来,这麻黄却如同传说中的仙丹妙药一般,这一使用,竟连濒死之人的血气都能疾速回复许多。
这的确太神奇了!
江慧嘉这次没有解释,而是对白果道:“再去端几碗麻黄汤过来备用。”
手术过程中,万一患者心跳再次微弱,就要用到麻黄汤随时为其升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应声出去。
江慧嘉环顾四周道:“诸位请暂时回避,我将为伤者取出箭头。手术过程不能被打扰,留下一人做我助手即可。”
盛通镖局总镖头这时也在内堂,闻言立即道:“我们都出去,由林大夫为你做助手可好?”
江慧嘉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凑过来的这个人,这人身穿灰白麻衣,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年纪,面目十分清瘦,脸庞棱角分明。
这时他正用好奇而期盼的目光看过来,眼中精光,犹似燃烧了两团熊熊火焰。
似乎是一个饿了十天半月的沙漠旅人,此时正临逢了绝地清泉与珍馐大餐。
因而散发出狂热渴望!
江慧嘉太熟悉这种眼神,每一个,对极致领域有着狂热追求的人,都有可能散发出这种眼神!
毫无疑问,身旁这人就是总镖头口中的林大夫。
如果他追求的是至高的医术,那么在江慧嘉此时所展现的,近乎“起死回生”的神奇手段面前,他露出狂热就可以理解了。
“可以!”江慧嘉严肃道,“但必须一切听我指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白果端着一个托盘,重又端了几碗麻黄汤过来。
江慧嘉道:“白果和林大夫留下,其余诸位请回避。”
林总镖头拱手:“有劳江大夫!”很快带领众镖师离开。
轻轻“咔哒”一声,外堂与内堂之间的小门被紧紧关上了。
镖局众人聚集门外,虽然他们都很干脆地快速离开了内堂,但他们的心却仍然牢牢牵挂其间。
有几个镖师甚至是直到现在都还如坠云雾般,恍惚道:“简直太不可思议!她……她真能将霍小郎救活么?”
内堂中,江慧嘉不慌不忙,指挥道:“林大夫,请剪除患者上衣。”
林大夫怔了下,忙接过白果递来的一把剪刀。
咔嚓几剪刀,他小心又快速地将患者衣物剪开,然后剥除了下来。
患者的整个上身就这样暴露了出来,他陡地就闷哼了一声。
白果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侧脸,毕竟伤者可是个年轻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纵然他胸口现在血肉模糊成一团,但毕竟是武人,身躯雄壮,肌肉明显。白果哪里看过这个?当然受不了了。
江慧嘉却是面不改色,反而对患者道:“霍郎君是真好汉,胸口中箭必定痛极,你却只是低哼,而并不大声呼痛,可见了得。”
这纵然是有患者身体虚弱,发不出太大声音的缘故在,但对方的意志力也的确不容小觑。
江慧嘉这时候夸他,为的却不是旁的,而是要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霍崇咬着牙,勉强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多谢!”
“我会救活你的。”江慧嘉道,“现在我要为你进行麻醉,不要慌,麻醉只会暂时使你失去部分知觉,但你很快会真正好起来的。”
说着,又对林大夫道:“快将患者上身扶起来,小心不要触到伤口。”
林大夫依言行事,动作轻柔而有力。
患者的背部露了出来,江慧嘉快速抽出两根银针,陡地对着患者背部脊骨间隙刺入!
神经根阻滞麻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针灸麻醉,最方便适用的当然还是神经根阻滞麻醉。
江慧嘉当初治疗宋熠腿疾,就曾多次使用这种麻醉技术。
她当然也还知道一些纯中药的麻醉药配方,但在麻沸散失传的大靖朝,一道高效的麻醉配方价值实在太大了。
不比针灸麻醉,这个拼的是技术。
而麻醉药剂配方不同,任何人只要有配方,有药材,都能配置出高效的麻醉药来!
这个东西危险又容易引来觊觎,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江慧嘉这次做麻醉,用的是两根短针。
细如毫毛的银针被轻飘飘刺入了患者的后背第三胸椎间隙神经中,直没入根。只在尾端被留了细线,方便术后拔针。
霍崇眼睛微凸,表情古怪。
自肩部以下,他已经失去对大半个身体的知觉了。
江慧嘉安抚道:“不要害怕,你会活下来的,相信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使人恍惚看到生机与希望。
江慧嘉的声音低柔和缓:“你可以闭目养神,想一点快乐的事情。”
一边打手势,叫林大夫将人放下来。
霍崇被重新平放回榻上,果然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慧嘉又叫白果取来霍崇被剪开的衣物,大致盖住他裸露出来的腰腹与手臂。
现在天气冷,患者失血重伤,本来就体虚,再把人冻着就不好了。
手术终于可以正式开始,江慧嘉先用细棉纱布沾着烈酒清理了伤口表面的污迹。
污血被擦拭掉,露出了被折断的箭头!
白果倒吸凉气,忍着惧怕小心凑了过来。
江慧嘉道:“镊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刚才也净过手,这时忙递来镊子。
“三号刀!”
江慧嘉又伸手。
白果自己手上也捏着一把镊子,这是就用镊子夹着刀柄,将一把带着长柄,前端薄如蝉翼的手术刀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接了刀,精神高度集中。
她脑海中奇异的力量已经准备许久,这时终于弹射而出!
精神锁链如同一台高精透视仪器,探转间将箭头内外四周的画面传输到了江慧嘉脑海之中。
箭头被卡在第五到第六跟肋骨之间,四周血肉密布。
江慧嘉的精神锁链一触即离,却不敢探测太久,很快就被她收了回来。
理论上她认为自己在保证手术精力的同时,还可以使用精神锁链七到八分钟,但实际上这个事情又不是这样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探测异力的使用非常消耗她的精神与体力,为了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一台时间很可能会超过六十分钟的手术,她必须尽力压缩对这种奇异能力的使用。
江慧嘉收回精神锁链,只用肉眼视物。
她的精神完全集中,很快一刀下去!
“啊!”白果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一声。
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捂住了嘴唇。
侧头瞥过旁边那林大夫,只见对方呼吸急促,他的目光紧紧落在江慧嘉动作不停的手上,目光中全是她看不懂的热切光芒。
江慧嘉切开了创口,她下刀又稳又快,刀口之下,皮肉被翻开。
而神奇的是,患者创口虽然被拉大了,从那创口处流出来的鲜血却并没有增加多少。
可以让人清楚看到的是,箭头确实被卡在两根肋骨之间,所以虽然创口被切开了,这箭头也仍然不能顺利拔出。
江慧嘉用镊子提起一边皮肉,使下方一根肋骨被露出得更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伸手道:“四号锤!”
白果微微颤抖着手,忙找到一柄不过巴掌大的袖珍小铜锤,快速递给江慧嘉。
江慧嘉接过铜锤,瞥了旁边的林大夫一眼:“去净手,等下接手一把镊子,可以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林大夫一惊,随即他狂喜道:“可以!没有问题!”立即转身去净手,又学江慧嘉用烈酒擦拭手掌。更学了她,拿了药箱里多余的口罩戴上。
江慧嘉不再理他,一手拿着小铜锤,细细地在创口下露出来的那根肋骨上敲了敲。
林大夫很快净好手过来,江慧嘉示意他再拿一把镊子。
他轻手轻脚,看起来是有外科经验的,另拿了一把镊子,学着江慧嘉将患者创口撑开。
江慧嘉又伸手:“六号刀。”
白果连忙递刀。
江慧嘉一手持刀,另一手举起小锤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锋顶立在那根肋骨上,小锤子迅疾如风般落下。
喀嚓——!
细微声响过后,这根肋骨就被她敲断了!
敲断了!
“啊!”白果张着口,发出无声的惊呼。
旁边的林大夫也倒抽一口气。
江慧嘉面不改色,小锤和六号刀被放回去,她重新拿起镊子,轻轻巧巧就将这根这段的肋骨拉起、移开。
患者已经失去了对肩部以下身体的知觉,但这个时候他却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忽地又白了起来。
心跳开始变弱。
江慧嘉的声音仍然镇定:“白果,麻黄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连忙端一碗麻黄汤过来,用调羹小心喂患者服下。
江慧嘉又将肋骨另一边敲断,然后直接将断掉的半根肋骨取开。
创口内的情况终于全部显露在三人眼前,胸膈膜被切开,下方是属于人类的、活生生跳动着的心脏和肺脏!
白果和林大夫两个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林大夫呼吸颤抖了一瞬间,但手还算稳。
白果却险些打掉了手中的药碗,只看了一眼就再不敢多看。
江慧嘉一手镊子,一手手术刀,小心下刀,切入患者肺部伤口。
箭头最尖锐处,就扎在肺里!
肺部伤口被有规则地拉开,江慧嘉放下镊子,忽地一手突入,快如轻风般捏住了断箭外露在伤口上的一笑截,轻轻巧巧一拔。
几乎没有声音,箭头被拔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叮!
箭头落到一边早已准备好的托盘上。
江慧嘉的声音清澈冷静:“箭头已经拔出。”
这句话是特意说给霍崇听的,为的也是给他希望,激发他的求生意志。
果然,对方的心脏跳动似乎又快了几分。
江慧嘉道:“白果,棉纱布。”
白果忙放下药碗,来拿棉纱布。
江慧嘉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白果又细心地为她擦汗。
棉纱布被探入患者胸腔,吸取内中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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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将这些血液全部清理干净,过后很可能会引发血胸等各种后遗症。
清理积血,寻找出血点,并结扎、缝合。
江慧嘉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
明明是十分血腥又紧张的一项工作,在她手下做来,却仿佛是一件艺术。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外堂众人紧张又惧怕,期待中并难掩心中种种惊奇情绪。
一名镖师忽地一捏拳,人就趴到了门缝上,口中低声道:“老子忍不了了!我非得看看!”
里头的情形却并不能很清楚地被人看到,江慧嘉手如穿花,创口内,那破碎的一角肺叶被她快速缝合。
忽然,患者心跳又微弱了起来!
“白果,麻黄汤!”江慧嘉重复指挥。
麻黄汤被反复喂入,然而这一次的麻黄汤下去,患者的心跳却没有再次起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反,这颗心脏的跳动,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疾速衰弱。
短短数个呼吸间,几乎不等人反应,霍崇的心跳就再次停止了!
心跳停止了!
白果抖着手,哐当!
药碗掉落在地上。
“娘子!”她喉咙里发着气音,竟连惊叫都惊叫不出来了。
林大夫也低呼一声:“江大夫,霍崇心跳又停了!”
霍崇的心跳停止了,旁边几人的心跳却反而像是被放大了般。
咚咚——咚咚——
门外之人听到里头模糊的惊呼声,几乎就要推门冲进来。
江慧嘉仍旧面不改色,她伸出一只手,透过被切开的伤口,轻柔而又坚定地握住了伤口内,仍然血液温热的那颗心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白果惊恐地倒退。
江慧嘉手掌微动,握住这颗心脏,极富技巧地轻轻捏下。
她的手掌仿佛有了生命,在一片裸露的脏器中从容地动作。
一下,又一下。
时间过去明明并不长,然而在此刻旁观的两人眼中,却又显得漫长得可怕。
门外传来阵阵躁动,似乎是众人在争论要不要撞门冲入。
江慧嘉通通充耳不闻,只是手上动作不停。
白果已经不敢再看江慧嘉的动作,她将视线转到了林大夫身上。
只见这位一直表现得还算镇定的年轻大夫,这时却是大汗淋漓,满眼惊骇。
“好了……”
恍惚间,白果似乎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她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全部心念似乎都被恐怖情绪灌满,几乎不能再思考旁的什么。
她又听到一个声音淡淡道:“布巾。”
白果一个激灵,呆滞地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布巾,却不知道要递给谁。
江慧嘉随意看了她一眼,直接从她手上拿过布巾,擦干净手,又继续处理伤口。
霍崇的心脏通过这样最直接的按摩,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江慧嘉一息也不敢耽误,肺部缝合已经完成,她继续缝合胸膜。
再取回之前被敲断的那根肋骨,在肉眼可视的情况下,将断骨对接。
没有适合用在此处的不锈钢丝,她就通过缝合断骨上的筋膜为患者接骨。
种种外科技巧,在古人看来全都是不可思议的。
断骨接好,最后缝合皮下组织和皮肤表层。
她用的是间断缝合,缝合皮肉的针线在她手下却如同穿花蝴蝶般灵巧飞舞。她十指纤纤,动作之时似乎比世上最出色的绣娘绣花时还有灵韵。然而她绣的不是花,而是人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缝合完成,最后固定胸膈。
江慧嘉又取来棉纱布,为患者创口涂抹秘制膏药,然后绑缚绷带。
这需要林大夫帮忙,林大夫脸上仍旧满是惊骇与狂热相结合的扭曲表情,但他比白果要有行动力多了。
江慧嘉一指挥,他就立即来动作。
而最后,门外那些满心焦虑的人还是有没有冲动地冲进来。
章镖师握着拳头,砸在地上:“说了信人家,就要信到底!咱们可不是那等唧唧歪歪的小人,不能干那事!霍小郎本来就没救了,江娘子肯来已经很不容易,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挥着拳头道:“人是我叫来的,救得了救不了都是人情,谁要是敢为难,别怪兄弟我拳头不长眼!”
走镖的都是粗人,最是讲究江湖义气。章镖师这样说,众人纷纷叫好。
一人叫道:“娘的!阿崇这小子是为护镖受的伤,他要是真死了,兄弟们一定都为他报仇!”
正说着,内堂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林大夫那张冷汗涔涔,恍似失魂落魄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就是一惊。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并不对霍崇能被救回来的事情抱有太多希望,但看到林大夫这样的神情,还是叫人心惊。
章镖师抢上前一步,焦急道:“林大夫,怎么样了?阿崇他……是不是……”
他声音微微颤抖,最后几个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众人视线都投过来,林大夫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惊骇地在口中喃喃:“真活了……居然真活了……”
“救不活也不怪你……”一个镖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瞪大眼睛,像是一只被噎住了喉咙的鸭子般,戛着嘴,表情满是古怪。
“你说什么?”
章镖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救活了……”林大夫忽地一撩袍角,迈步就往外冲,“还缺一味药,我去拿药!”
救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确认自己真的没听错后,众镖师几乎都被这惊喜砸晕了。
因为太过不可思议,这一刻,他们竟不知是惊多还是喜多。
盛通镖局总镖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带头就往里头冲。
众人惊喜、惊骇,满怀着不可思议的情绪冲入内堂。
矮榻边,江慧嘉在对白果讲解方子:“病后康复,首要止血,当用三七、白芨、仙鹤草。其次要凉血消肿,我又将其称之为抗病毒。要用黄芩、蒲公英、紫花地丁……”
白果点头道:“当归、阿胶补血,人参补气,甘草……”
她皱着眉,很苦恼地思索着。
江慧嘉道:“甘草调和诸药,所谓君臣佐使……”
正说着,众人已经冲到榻边,只见榻上的儿郎面目紧闭,唇色微赤。他显得很虚弱,呼吸有些艰难。
但很明显,他真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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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人肉白骨!
这何止是不可思议!
当众镖师冲进内堂,真正看到霍崇活过来时,他们脸上那种种精彩表情,简直难以描绘。
江慧嘉的名声,彻底在府城传开了!
如果说之前的义诊使她在府城拥有了一定知名度,达到了一般意义上的名医标准,并使她在行医过程中终于摆脱掉了处处受人轻视的尴尬局面。那么医治霍崇过后,她的名声则完全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一个被夸张化,甚至是被神化的新高度!
死人都能救活,这不是医术通神还能是什么?
当然,这其实并不神。
这要是放到现代,任何一名拥有一定水准的,能主刀上手术台主持大型手术的外科医生,只要不失误,都有可能将霍崇重新救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古代中医虽然也有外科,但古中医的外科只处在初始萌芽阶段。
人对未知的领域总是要充满敬畏,江慧嘉在其它方面治疗好再多疑难疾症,都不如这样一次“起死回生”更来得使人震撼。
当时众镖师围着她,那种简直看神一样的眼神,即便她表现得再镇定,心里都觉得肉麻得有点难以接受了。
可事情并没有完,术后还要护理。林大夫取来了药,江慧嘉配齐药方,并叫白果去煎药且不说。
这台手术使她精力消耗颇多,她有些疲劳,就坐在高凳上休息。
盛通镖局总镖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在她面前滔滔不绝:“江大夫简直神医!不,江大夫您就是神医!我……小老儿姓盛,名盛志勇。我、我有一个小女……”
外头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一个人尖声说着:“我家大太太病又发了,不找她找谁?还本事了得呢!害得我家大太太比从前更……”
又一个人激动地说:“江大夫……江神医连死人都救活了!人就在里头,你敢污蔑江神医,我、我们盛通镖局上下都不放过你!”
“骗什么人!谁知道那人是真死还是假死?你们这些走江湖的,什么话编不出来?你再编编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编?”那声音愤怒了,“你说老子编假话?我******……”
“老常!”
又是一阵拉扯声,似又有人说了什么,忽一人被推攘着冲进来。
“怎么回事?”盛志勇霍地转头,沉声问。
江慧嘉也转头去看。
被推攘着冲进来的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模样倒还端正,只一双眼睛里透着盛气凌人。
但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却是探着头去看榻上的霍崇。
霍崇身上已经被人重新拿了薄被盖住,包扎好的伤口自然也就被掩在被子下面,一时并不能被人看到。
但旁边摊开的药箱,带血的镊子与手术刀,还有半截被单独放在一个托盘上的染血箭头,却都清清楚楚摆在众人眼前!
“江大夫。”小厮缩了缩脖子,忽地咧嘴一笑,对着江慧嘉恭敬地打了个弓,深深行礼罢,“我家大太太病又犯了,请江大夫再去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先前可听到了他们在外头的吵闹,这时看江慧嘉面色平淡,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一挺胸脯,昂首道:“我家娘子可是累得很了,你说要去瞧,我们便去吗?”
她面色还有些苍白,先时受到的惊吓与冲击并没有平复。
但江慧嘉真的将霍崇救活了,这种巨大成就带来的光环又使白果倍感自豪。
因此即使面色不好,但她却是趾高气昂,气势十足。
那小厮只笑道:“实在是十万火急,并不是有意为难江大夫。我家大太太先前可是遵照江大夫开的方子吃的药,原来还说要再吃六剂的,岂知这如今才又吃了两剂,她那病就加重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
开的药要是真吃坏了人,这当医生的岂能不负责?
江慧嘉微微皱眉,这个小厮她并不眼熟。
但近日里除了霍崇,她只给钱太太瞧过病。
而钱太太的病确实多有疑点,这个江慧嘉自己心知肚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钱家大太太?”江慧嘉不温不火,仍旧坐在高凳上。
小厮忙道:“瞧我!一急惊忘了报家门了。正是,小的是钱家下人,还请江大夫快些走一趟。小的从清水坊直追到盛通镖局这里,已经是耽误不少时间了。”
江慧嘉点点头:“既是钱家大太太,我自然要去看的。”
当下跟盛志勇等人告辞,又说:“药已经抓好,你们自己煎了药喂病人吃下也可。若再有情况,可以随时来寻我。”
盛志勇等人这时候对江慧嘉简直奉若神明,根本不相信她给会开出吃坏人的药来。
这时候就有讥讽那小厮的,又有叫喊着说相信江慧嘉的,还有说要随行跟着江慧嘉一起去保护她的。
那林大夫更是目光灼灼,满眼期盼道:“江大夫要去出诊,在下跟随做个药童可好?”
有这么大的药童吗?
江慧嘉笑了笑,道:“霍郎君这里最好能有一位大夫守着,林大夫参与了手术,正是术后护理的最佳人选。还请林大夫在此多留些时间,我过后再来查看霍郎君情况。”
刚刚做了取箭手术的病人当然不能随便就这样丢一边,江慧嘉肯定是要多花些心思跟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大夫得了她的话,当下不再纠缠,又保证一定照料好霍崇。
江慧嘉就带着白果,没有上钱家小厮带来的马车,却是在盛通镖局借了一个车夫一辆车,请盛通镖局的人送她去钱家。
这或许是多余的谨慎,不过小心无大过。
一路上,江慧嘉则又在思索钱大太太的病。
她对钱大太太的病可以说是存有某种直觉性的疑惑,当然,这种直觉的说法过于虚无缥缈,更确切的说是,她多年的从医经历,使她怀疑钱大太太的病。
可是此前的治疗,她虽然心有怀疑,却始终找不到真正的疑点在哪里。
“楼大夫的药初时有效,可过后反而使得钱太太病情加重。我原本以为我开的吴茱萸汤会有不同……事实证明,一开始确实是有不同。可是后来为什么又会回到同样的结果?”
“她病情加重,这是为什么?”
“对了!钱定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只见过钱定昆一面,但却对他印象深刻。
虽然钱定昆形貌普通,但出于医者的直觉,江慧嘉下意识地还是多留意了他几分。
崇义坊,钱府。
钱大太太的内室里这时传来了一阵阵的凄厉叫喊声,数道声音安慰劝抚,但被头痛折磨的钱大太太根本不是旁人言语动作能安抚住的。
她凄厉地大喊:“让我死!让我去死吧!我要痛死了,给我个痛快!”
钱定昆不住劝:“莲娘,莲娘你莫要吓我,我要心疼死了……再不成,我们,我们还去寻真玄……”
“不!”钱大太太恨声道,“我死也不要找他!大郎,你放过我,让我死吧,都是报应,我下去赎罪,也好过拖累你……”
“莲娘!”钱定昆陡然厉喝。
钱大太太顿时收了收声,紧接着,她就大哭起来。
江慧嘉来到钱府,被引着一路往钱大太太的正房走,还未走进内室,就在外头听到了她连绵痛楚的大哭声。
她停在外头,不好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引路的管事皱着眉对守门的丫头努嘴,守门的小丫头捧着心口,悄声道:“哭了有一盏茶时间啦。”
她脸上露出感同身受的疼痛神色,又探着头对里头瞧了瞧,终是压着声音禀报道:“红衫姐姐,江大夫来了。”
里头几人又模糊说了什么,片刻后,钱大太太的哭声稍止,里边则走出来一个大丫头,对着江慧嘉勉强笑道:“江大夫来了,请进来罢。”
江慧嘉点点头,跟她走进去。
一边走,红衫又低声对江慧嘉道:“江大夫,我家太太的病又加重了,痛得险些撞柱。”
撞柱!
头痛到要撞柱,可想这疼到了什么程度。
江慧嘉暗想:“莫非是肿瘤?”
如果真的是肿瘤,那可就麻烦了。
但她对自己上回的判断还算有信心,照说如果是肿瘤,她上次就该看出来的。
走进内室一看,却见钱大太太鬓发散乱,满面憔悴。她双手紧紧撑在额角太阳穴两边,似乎是在强忍痛苦,哪里还有半点上回那风韵暗藏的娇丽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大太太就坐在床沿,见到江慧嘉来了,她微微抬头,忽然又痛叫一声,然后她抱头就往旁边床柱上撞!
“莲娘!”钱定昆骇得连忙将她抱住,“你又做什么傻事!大夫都来了!”
钱大太太猛力挣扎,哭着大喊:“什么大夫!大夫能有用吗?这些年,我看过的名医还少么?哪回不是这样?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大郎!”
看起来他们根本就不信江慧嘉的医术,并且对这种吃药后反复疼痛的情形早有经历。
江慧嘉方才在盛通镖局还上演了一场生死人的绝妙医术,可这消息尚且不曾传到钱府这边来,钱定昆夫妻两个不相信她,倒也不奇怪。
可实际上,钱定昆夫妻就算是信她,她现在对钱大太太的病也确实没有明确头绪。
江慧嘉自穿越到大靖朝以来,这还是首次碰到这样棘手的病例。
这对她而言,算得上是少见的体验。
而前头她还在盛通镖局救活了已经被宣布断气“死亡”的霍崇,偏偏这转头她却很有可能治不好钱大太太的病。
就算盛通镖局的人再坚持称她是神医,这“神医”只怕也要成为笑话。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江慧嘉心中竟生起一股难言的自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前世不是没有碰到过医治不好的怪疾,就说她自己,她前世的怪病不就是无解么?
药医不死病,医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这时,钱大太太疼到极点,忽地一低头,竟狠狠咬在钱定昆紧抱住的一只手腕上。
“莲娘!”钱定昆痛得大喊,险些就松了手。
钱大太太哭道:“我比你还更痛一百倍,你让我去死吧!”
一下子竟奋起大力,又猛地对着钱定昆的手一咬,就起身往前乱冲。
江慧嘉快步上前,没等钱大太太真的挣脱出来,忽地手一抖,手上一根银针快速滑出,就扎在钱大太太脑后风府穴上。
钱大太太挣扎中的身体就是一僵。
江慧嘉又快速扎针,连着用银针刺入她头上几处要穴。
“江大夫,你这是……”钱定昆惊讶出声,手臂连抖。
江慧嘉动作太快了,旁人都没反应过来,她就明晃晃几针刺入了钱大太太脑部诸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钱大太太的形貌就显得有些吓人,她身躯僵硬,脑袋上还顶着明晃晃好几根银针,使人不免担忧这些颤巍巍的银针若是一不小心真刺入她脑袋里面,那会产生怎样恐怖的后果。
当然,实际上这些银针又怎么可能刺入钱大太太脑袋里面呢?
这只是针灸,又不是开颅。
“针灸止痛。“江慧嘉缓声道,“钱太太,你且坐下。不要惊慌,不要着急。”
经她针灸,钱大太太头痛顿时大有缓解。
她身体因为针灸而莫名的有些发麻,但头脑中疼痛渐消,反而使她思维比先前更清晰了些。
“好……”她微微颤声,喜悦地小心坐回床沿。
钱定昆也惊喜地看着江慧嘉道:“江大夫原来竟还有如此妙技,看来我家娘子还能有救!”
上回江慧嘉来到钱府给钱大太太诊病,是只开了药方,并没有施展针灸之术的。
针灸之术入门不难,精通却极难。
尤其是在传承困难的古代,真正精通各方面针灸技巧的大夫很少。尤其是在神秘的脑域范围,精通这方面针灸的大夫就更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少见,高明的针灸术就难免被人神化。
钱定昆夫妇如此惊喜,江慧嘉心中不免有些惭愧。
她低声道:“只是暂时针灸止痛,治标不治本。”
钱定昆只笑道:“江大夫医术如此高妙,便是一时治标,也不怕治不了本。”带着笑的神情下,满是难言的忐忑。
江慧嘉何尝看不出他的意思?
他是既惊喜,又害怕。
惊喜于江慧嘉数度表现出不凡医术,使人期待。而害怕则在于,钱太太的头痛症是积年老疾,名医看过不知多少,能真正治愈她的却竟然没有一个!
这种艰难求医,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又害怕这一线希望不过是短暂曙光,最终转瞬即逝的心态,她如何能不懂?
江慧嘉当年就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希望、失望、绝望。
到最后,她甚至麻木了!
所谓置生死于度外,早有准备迎接死亡,还不是因为找不到生的希望才不得不锻炼出这样的勇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无畏不是因为她真的不怕死!
只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惧怕也无用,不如积极面对生活,才好不枉这短暂人生。
当年学医,固然有家学渊源,天然地她就需要继承老爷子医术的缘故。
后来她深度进阶,又何尝不是因为她自己尝过怪疾缠身,无能为力的苦,所以才想多少在这条道路上多救些人的原因在?
江慧嘉微微停顿了片刻,她看了看钱太太,又目光转动,落到钱定昆脸上。
钱定昆今次的脸色又与上次有不同,上回江慧嘉看到他,他眼下发青,口角泛白,面色还微微地萎黄,却是一副精气不足的相貌。
而今次再看他,他眼下的乌青仍然是有,可他口唇深红,唇角还生着燎泡,却又是一副虚火上升的模样。
其实他状态不好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钱大太太这个毛病,折磨的可能不止是她自己,还有关心她的家人。
看钱定昆的样子,他与钱大太太称得上是夫妻情深。钱大太太病痛难愈,钱定昆因为着急而有种种表现,也不奇怪。
可偏偏江慧嘉就还是觉得奇怪,她心中莫名一动。
忽道:“钱员外,近期可有腰酸胫软,失眠多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定昆是大商人,但他又是名声在外的大商人。自结下郑家这个亲家后,他还捐了个徒有名号的外九品员外官职,所以常人都叫他钱员外。
“是有失眠多梦。”钱定昆不料江慧嘉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怔了下才答道。
江慧嘉道:“我为钱员外把脉可好?”
钱定昆伸出手,笑道:“江大夫瞧瞧,我身体可是有哪里不妥?”
江慧嘉伸出手指探他脉门,只觉脉细而数。
又仔细观察他脸色,心里渐渐有些底。
钱定昆的毛病跟之前的烟柳是一样的,就是肾虚。
不过他的肾虚又稍微复杂了些,所以气色表现上略有不同。
此外,男女肾虚也有区别,这在治疗上自然又需区分开来。
江慧嘉只道:“并没有什么,稍有些劳累过度,我过后开副方子,钱员外吃几剂便可。”
并不直接说钱定昆是肾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肾虚这个事,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许多人总有个误区,以为纵欲就会肾虚,以至于说到某某肾虚,总会凭添几分暧昧色彩。
可实际上导致肾虚的原因有很多,纵欲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当然,这些细节江慧嘉就没必要跟钱定昆解释了,她更加是连他“肾虚”这个话都干脆不说出口。
毕竟依照大众的观念,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他肾虚,这总有些尴尬。
又何况江慧嘉还是女大夫,而钱定昆的妻子钱太太又正当面在此。
钱定昆很是富态地笑道:“江大夫开的方子,钱某一定好好吃。只是不知我娘子这里……”
他期盼地看着江慧嘉,语气小心而又热切。
钱太太也同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江慧嘉。
江慧嘉犹豫了片刻,本来这种情况,她是应该要说实话,明确表示自己对钱太太的病没有把握的。
但医学生又有种习惯,那就是当着病患的面,一般大夫就算发现无法治疗对方疾症,也要暂时隐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隐瞒并非是为欺骗,而是另一种善意。
毕竟在对抗疾病的过程中,患者本身的心态也非常重要。
医学史上不乏这样的例子,例如某某身患绝症,可她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是健康人,每日积极快乐面对生活,如此一段时间以后,她的绝症竟不知不觉自然痊愈。
相反,也有健康的人,因为被医生误诊患了大症候,从而整日忧思,悲观绝望。到最后,这个本来健康的人,反而被自己的“妄想”折磨得真的得了绝症,最终走向死亡。
这种事例很多,所以这一瞬间,江慧嘉有所犹豫。
她要当着钱太太的面说实话吗?
心念急转间,江慧嘉视线忽然被钱太太床角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钱太太先前大约是痛得太厉害,或许她还在床上打了许多个滚,因此她床上被褥凌乱,甚至就连床帐都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很难入眼。
这时江慧嘉看到的,却是被压在钱太太枕头下的一个小东西。
此物露出一头,头角圆润微凸,下头连着柱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又将视线移开。
虽然此物只露了一头,可这分明是个角先生!
这可真是太叫人尴尬了,钱太太枕头底下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她有丈夫,并且看起来是夫妻感情甚好的样子,她为什么还要藏角先生呢?
难道是因为钱定昆肾虚?
江慧嘉心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些念头并非是她自主一定要想的,仅仅是出于好奇的本能。
当然,她一向很能约束自己的好奇心,所以诸般念头只是初起,就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
太好奇就要变成窥探人家夫妻隐私了,她可没有那么猥琐。
等等!
夫妻隐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心下莫名一跳,又看了钱太太一眼。
钱太太面容憔悴,形容狼狈,这不必多说。可即便如此,她眼角仍然透着魅色,难以掩饰。
“钱太太!”江慧嘉脱口道,“请钱员外暂且回避,我与你单独聊几句可好?”
钱太太怔了下,忙道:“可以,大郎……”
说着,看向钱定昆。
钱定昆也不妨江慧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当下忙道:“好,我出去走走。”
钱太太怔了下,忙道:“可以,大郎……”
说着,看向钱定昆。
钱定昆也不妨江慧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当下忙道:“好,我出去走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心里实在是尴尬极了,但她情绪调整得很快。
纵使心中有再多不自在,表面上她还只做出一副平静和缓的样子。
当医生的难免会碰到各种尴尬的病症,他们要是太把这些尴尬当回事,那又会影响到跟病患的交流。
所以,怎样在面对各种病患时,都表现出“司空见惯、不算什么”的平静来,也是一个高明医生的必修课。
“钱太太这病有些不寻常。”江慧嘉开口道。
钱太太本来还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她却忽然这样说。当下钱太太目光一黯,苦笑道:“积年的老病,从前痛得倒不明显。可近来有一年,每每疼痛使我简直……”
她顿了顿,忽然轻轻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不堪回想的恐怖表情。
“江大夫。”钱太太轻声道,“你支开了我家老爷,可是要告诉我,我活不久了?”
她声音轻得有些飘忽,虽然说的是自己“活不久”,可她的语气里却竟然带着几分期盼解脱的意味。
由此可见,病痛折磨得她自己的求生意志都开始丧失了!
江慧嘉静静等她说完,才缓声道:“并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钱太太怔了怔。
江慧嘉道:“钱太太可知,医者辨症四大要诀,重在望闻问切?”
“望闻问切?”钱太太不解地道,“只见大夫们诊脉,旁的倒不曾注意……江大夫是何意?”
“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江慧嘉道:“通俗来说,望,指观气色,闻,指听声息和嗅气味,问,指询问症状,切,指摸脉象。四诊结合才好真正判断病症,并不是说,只要诊脉便可判定一切。钱太太,很好理解是不是?”
钱太太点头道:“的确如此。”
“既然如此,那钱太太在描述病情时为何要做隐瞒,以至于医者判断不实,最后造成误诊呢?”江慧嘉叹道,“正所谓对症下药,若连病症都诊断不明,所下之药皆不对症,这病又怎么能好?”
钱太太云里雾里道:“隐瞒?我并未……”
说着,忽然脸涨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江慧嘉心里有了点底,又道:“钱太太当真情愿痛死么?舍了丈夫家人……钱员外还正当年,说句不中听的,钱太太若是去了,钱员外此后总要再娶。钱太太甘愿一病至死,从此将自己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另外一个未知的女人吗?”
钱太太脸涨得通红,酝酿半晌,终于勉强道:“我也并不知晓,此事有无关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大夫……”她咬了咬唇,忽偏过脸,一口气道,“未出阁时我并不头痛的,自成婚后,才常在……房事过后生出头痛。如今成婚已过二十年,近来若有房事,越发头痛!”
话说完,紧紧闭口。
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似乎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江慧嘉其实还有疑问,比如说,既然房事头痛,那为何不减少房事,为何枕头下面还要藏着一个角先生?
但前面的话已经让钱太太露出了羞耻难堪的模样,倘若再深问,未免显得咄咄逼人,更要引发病患反感。不过有些话,又不能不问。
江慧嘉点点头,面上表情平淡寻常,似闲聊家常般道:“钱太太既常因房事而疼痛,又常思房事,且每每迫切难忍,可是如此?”
她措词还算委婉,但意思很直接。
说白了就是直接在问,钱太太是不是欲念旺盛,所以即便每次房事都要头痛,她也还是不能克制欲|望。
钱太太简直羞耻欲死,她掩面道:“江大夫何意?偏要问这些不相干的!我便是……便是……又与你何干?”
说到后来,忽又放开掩面的手,狠狠瞪视江慧嘉。声音中并带了心虚彷徨的冷厉,仿佛是到了崩溃边缘,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
江慧嘉料想她反应会很大,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这样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她忽略了古人在这方面的保守观念。
尤其是钱太太,她虽然是商户人家的妻子,但她也富贵了几十年,就算不是大家闺秀出身,也应该受过类似大家闺秀的教育。
对她而言,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因为房事而头痛,这大概本来就是很难忍受的一件事。
更加上她欲念更强于普通人,这种相对而言堪称“淫|荡”的行为,或许也给她造成过很大的心理压力。
江慧嘉虽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她是学中西医结合的,辅修过心理学,对病人的种种心态自然有所推演。
眼看钱太太目露凶光,江慧嘉忽然伸手,轻触到钱太太额角左侧的一根银针,道:“小心!”
钱太太一惊,回想起自己脑袋上还扎着针呢,下意识就有些骇怕,忙又坐直了,急道:“怎么?”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江慧嘉就道:“针要动呢,钱太太务必坐好,本次针灸止痛虽不能治本,但也至少要持续半刻钟才好拔针。”
钱太太不敢再轻动,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扎着针,就只就跟悬着几把剑一样可怕。
这种不安全感甚至冲淡了她方才满心羞愤,使她短暂地冷静了下来。
江慧嘉又似不经意道:“因思房事,肾气所主,此为肾气之虚而上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面上的表情仿佛浑不在意,司空见惯,又道:“原来钱太太头痛难止,并不因为旁的,却主要是因为肾气上冲。”
“肾气上冲?”钱太太反问。
江慧嘉道:“人体五脏六腑,各有所职,且又相辅相成,生生相息。正所谓心养脾,脾养肺,肺养肾,肾养肝,肝养心,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语速慢而有当,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节奏。
使得钱太太的心情渐渐平静,先前的抗拒心理褪去。
江慧嘉又道:“前头诊断,钱太太肝经实寒,这并没有错,只是钱太太并不仅仅是有肝经实寒,且还由肝动心,由心动脾,由脾动肺,由肺动肾。”
钱太太并不能太听懂,又觉得隐约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江慧嘉总结道:“钱太太肝经实寒,肾气虚冲,或是因小时体弱而至。所有思房事,又因房事而头痛,皆由此而起,因此要治疗此症,温肾降逆便可。”
说得玄乎,总结起来其实就是说,钱太太你人品并没有问题,欲|望强烈这也并不是你的错,因为房事而头痛更不是因你人品不好而得来的惩罚,说到底,你这就是个很普通的病,病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钱太太此前受了二十几年的心理煎熬,还从来没有人从这样的角度对她说过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个时候的头痛已经因为针灸而暂时止住了,但江慧嘉的说法使她脑中晕乎,心中飘忽,整个状态却反而显得更加奇怪。
“是肾气虚冲?”钱太太口中喃喃,“温肾降逆便好?”
江慧嘉道:“正是如此,并不是疑难杂症,脏腑气机而起,我且为钱太太开个方子。”
说起来中医就是这样有意思。
什么头痛治头,手痛治手,肚子痛治肚子等等,人家根本不这样!
人身是自然整体,钱太太的病就是例子。
江慧嘉先前按照西医的想法,还险些给她诊断为血管神经性头痛。
实际上呢,她这个头痛竟是因为肾气虚冲而起!
中医这个领域的神奇可想而知。
江慧嘉当即给钱太太开了单方,以沉香、补骨脂、骨碎补等十来味药相结合,开出来一张单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嘱咐钱太太道:“且吃十来日再看,温肾降逆须得长期以疗,并不是三五日能好。十来日后我再来瞧你,看是否要再换单方。”
钱太太面上还留着残红,脸上表情既显得不自在,又似乎是松了口气。
总归是恍恍惚惚,即便是喜悦都显得这喜悦似乎隔着层什么。
她接了单方,面上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多谢江大夫……”
江大夫看她这样表情古怪,知道她现在心里大受冲击,种种情绪难以调整。
当下只道:“钱太太不必着急,此病并不难治的。对了,我给人诊病,常常是要写病历的。但钱太太若是不同意,今次钱太太的病历我便不写了。”
“病历?”钱太太奇道,“病历是何物?”
江慧嘉道:“将病人病症起承转合皆记录在案,既是凭证,亦是资料,如此十分方便,因此我有做病历的习惯。”
钱太太立即道:“啊!那我这个病历……”
江慧嘉微笑道:“钱太太若是不愿我记,我便不记了。既然从医,总要尊重病人隐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太太松一口气,脸上笑容又自然了许多,连忙道:“江大夫好心胸,好医德……”大概是太松一口气了,以至于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些古怪好笑。
江慧嘉道:“钱太太放心,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我并不会再对其他任何第三人提起。”
说着起身要走。
其实前头说那么多,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要安抚钱太太惶恐的内心而已。
钱太太只笑:“是,是,多谢江大夫。”
此后又叫回下人,给付诊金不提。
江慧嘉照例收了十两银子,跟着白果坐上盛通镖局的车,又回了盛通镖局。
她还记挂着盛通镖局的霍崇,当然要再查看过了才能放心。
盛通镖局的人如何热情且不提,霍崇的状况倒还算好。方才江慧嘉去一趟钱府,连带着在钱府诊病,再加上坐车回来,通共大概是花费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霍崇的情况基本稳定。
这其实也是因为她对霍崇的伤口处理得还算好,各种消毒、止血、缝合等措施都比较到位,所以术后护理相对也就要容易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霍崇的情况还算好,可在盛通镖局,江慧嘉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很算是出乎她的意料,可等事情真的发生了,仔细想来,江慧嘉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这个难题是林大夫给她的。
当时目睹了江慧嘉手术全过程,更担当了助手的林大夫,他在江慧嘉再回盛通镖局时,竟当众对她下跪,要拜她为师!
因为一来一回的折腾,江慧嘉再回盛通镖局时,天色就有些不早了。
她是打算在看过霍崇之后就回家的,毕竟霍崇的情况要是稳定,她也不必要时刻在旁边守着。
岂料林大夫就来这一招。
江慧嘉自来到古代,就是当初到牙行采买下人,都没让家里的下人跪过,林大夫这一跪,还真是让她惊了一跳。
“林大夫……”她当时都不知该怎样反应才好了,只得忍着面上不变颜色,并尽力劝他,“我的年纪比你还要小许多。”
林大夫的年纪从外表来看是二十七八岁,这个年纪在江慧嘉这个现代人看来自然是显得很年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实际上古人早熟,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往往有可能连孩子都有七八岁,甚至八九岁了。收这样一个人做徒弟?江慧嘉会觉得很怪异好不好!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收徒弟的事,但她更多的是倾向于收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做徒弟。
又或者是培养白果这样的贴身丫头。
贴身丫头多方便,时刻跟在身边,既可以做生活上的助理,也可以做医学上的助手。又能随时传授知识,还可以潜移默化做教导。
当然,还有就是。江慧嘉自己是个年轻女子,如今来到大靖朝,国情不同现代。她年纪轻轻,又有丈夫。她还跟丈夫感情很好,这样的情况下,她要是收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做徒弟,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算她很肯定宋熠会很相信她,从她的角度来考虑,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行为上的“不妥”,而给他带来一丁点的污点。
感情是相互的,宋熠对她好,她当然也要对宋熠好。
事实上以古人的观念而言,她这样“抛头露面”出门行医,已经很出格了。
要收徒弟的话,她既可以收女徒弟,也可以收年纪幼小的小童做徒弟,又何必非要收一个年轻男人做徒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坚决地回绝了收徒之事,最后做了一回医嘱:“如今霍郎君情况还算稳定,但术后三到五日是感染高发期,因此也不能放松紧惕。”
“感染?”林大夫恭敬地请教,“请问先生,何为感染?”
虽然江慧嘉拒绝收他做徒弟,使他很失望,但在态度上他非但没有因此而对江慧嘉产生怠慢,相反,他对江慧嘉还比之前更恭敬了。
他还口称江慧嘉为“先生”,这个称呼既能用来称呼老师,也能用来称呼某一领域上拥有超高成就之人。
江慧嘉虽然觉得肉麻,可人家非要这样尊称,她竟然反驳不得。只好忍着不自在,生受了。
当然,被人这样吹捧敬仰,其实她心里也未尝没有些许得意。只不过这些小小得意,不足为外人道。
“外感痈毒,我将其称为感染。”江慧嘉道,“如霍郎君这般外伤严重,即便当时取箭缝合做得再好,过后也极有可能肿血高热,此皆由感染而起。”
“原来如此。”林大夫若有所思,又期盼地看着江慧嘉,“先生当真不能收我为徒么?晚生十分勤奋的。若能拜师,必定万事都听师父所言。师父叫往东,我绝不往西,师父叫往西,我……”
“林大夫。”江慧嘉打断他道,“我比你生得晚。”
叫我先生我就忍了,可你还对着我自称“晚生”?
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知道,年龄可是每个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光阴必争的事情!
这穿越一回,好不容易重回青春少艾,结果还要被个“老”男人当面自称晚生,你晚生个什么啊你晚生!明明我比你年轻那么多好不好?
林大夫憋红着脸:“学无先后,达、达者为师!”
说着就对江慧嘉一揖到底,竟道:“今日先生不愿收梓瑞为徒,可见是梓瑞诚心不够。但先贤有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我必锲而不舍,只求有朝一日能得先生改念,拜入先生门下!”
江慧嘉:“……”
索性懒得跟他多说,只向盛通镖局众人告辞。
又叮嘱众人注意时刻观察霍崇的情况,一旦对方稍有发热迹象,务必立时来寻她。
“明日我会再来,今日且先别过。”江慧嘉与众人互相还礼。
回程的车上,白果有些恍惚地说:“娘子,你当真不能收林大夫为徒么?他瞧来好生心诚的模样。”
她这样神情恍惚,大约也是因为今日所受冲击实在太大。
江慧嘉便笑道:“他心诚我便一定要收他为徒?自古以来,你见过几人只凭心诚便能拜绝世高手为师的?绝世高手的徒弟,是那样轻易能当上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其实是开玩笑,不过是因为这一天奔波太过,白果受到冲击大,江慧嘉又何尝不觉疲乏?因此说些玩笑话,放松放松身心。
可白果竟然十分当真,她陡然在车厢里坐直了身体,又紧张又自惭地道:“娘子连林大夫都不收,如我这般,自然更加不收了……”
话一出口,又仿佛察觉不妥,连忙一掩嘴,慌道:“不是!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没有什么?”江慧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没有想拜我为师?”
这话说起来就有些不对了。
被她这样一说,倒好似是白果看不上她,不愿拜她为师一般。
当然实际上江慧嘉和白果都知道,白果的意思是怕自己不够资格做江慧嘉的徒弟,所以才有这样的言语。
白果更慌了,她本来生得粗憨,当初在牙行里,即便是在一群等待被卖身的丫头中,也是十分不讨人喜欢的一个。
后来江慧嘉相中她,买了她回家,旁的活计倒不要她做多少,反而带她配制各种美容珍方,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展现秘方内容。如今又常带着她出门行医,甚至教导她一些基本医理。
这对白果而言,无疑已经是天大恩惠。
她又岂能再生妄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人对于各种秘法技艺,往往是敝帚自珍的。
哪怕是市井间最低等的木匠铁匠呢,都往往要藏几手“独门绝技”,不肯轻易示人,又何况是江慧嘉这样绝妙的医术?
她不肯轻易收徒弟,那简直是太正常了!
白果急道:“娘子医术那般了得,简直……简直是神仙一般!”
她憋了半天,一时脑中空空,也想不到什么精妙的形容词,最后竟用了“神仙”这样一个词。
江慧嘉看她这样急,倒有点不好意思再逗她了。
正要安抚她,又听白果急慌慌道:“我、我……奴婢这样的人,哪里配学娘子的医术?奴婢胡言乱语,求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一着急,在车厢里微微躬身,竟作势要起来,仿佛是要下跪。
江慧嘉拦住她,叹道:“白果,车里头晃得很,你若是乱动摔倒了,是要我来扶你吗?”
白果忙往里坐了坐,不敢再做要起身下跪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笑了笑,问她:“这样说来,你并不是不想拜我为师,只是怕我不肯收你,因此才说不敢。可是如此?”
白果低垂着头,如蚊呐般应声,并满面羞惭。
江慧嘉又笑问:“今日我为那霍郎君取箭时种种所为你已有亲见,如此一来,你竟不怕我,还想拜我为师?”
白果身躯就是微微一抖,她豁然抬头,仿佛是回想起了什么,面上就显出了一瞬间的恐惧神情。
但她缩了缩身体,却又猛地摇头道:“不!我不怕!娘子是在救人,我为什么要怕?救人便是当时的动作再可怕……也是救人。我若是有这样的医术……”
说到后来,声音渐低,又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打了个寒噤之后,她连忙噤声。
江慧嘉微微一笑:“口说不怕,可当时我揉捏霍郎君心脏时,你明明吓得尖叫呢。”
说是这样说,但对于白果的胆气,江慧嘉其实是有几分认同的。
别看白果当时吓到尖叫,可实际上她的表现在那时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她虽然尖叫,可除了当时那片刻,后来她并没有太过失态的行为。
她甚至还能继续勉强去做助手该做的一些简单事情,这对一个年龄不过十几岁,生长在信息闭塞的封建社会底层,见识少经历少的古代少女而言,其实算是难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果大概还觉得自己表现很差劲,只羞得满面通红,又急忙道:“娘子……我往后再不会的。我往后必然极镇定,再不乱出声!”
江慧嘉道:“往后事且往后再说罢,你既是有心,往后也常有随我出诊的机会。大可以同我学些东西,至于能不能做我徒弟,却是要看你自己努力了。”
白果:“……”
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狂喜。
“娘子,你的意思是……”她喜得几乎说不出囫囵话,“我没有听错是不是?你是这个意思对不对?”
喜到了极点,她甚至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江慧嘉的手,险些就拉着她摇晃了起来。
江慧嘉淡淡笑着将手抽出来,看着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将近天黑的时候,宋熠下学回家。
江慧嘉这时经过一番洗漱,又换了一套家常衣裳,正张罗廖嫂子摆饭。
宋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江慧嘉招呼他:“快些来坐,今日我叫廖嫂子做了清蒸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进门,宋熠就净了手。于是就伸手来拉她,一边自己坐下,一边叫江慧嘉挨着自己坐下,笑道:“我却是听闻娘子今日做了件神鬼辟易的大事,娘子倒还有闲情逸致来操心晚上吃的什么。可见娘子心境之高,已非我辈凡人能及。”
江慧嘉奇道:“神鬼辟易?什么神鬼辟易?怎地这样夸张?”
“娘子今日可是救活了一个堪称必死之人。”宋熠深亮的目光定在江慧嘉身上,“据说对方都已经断气了,还被娘子救了回来。如此生死人之功,连从阎王手下夺人性命都敢,可不就是神鬼辟易么?”
他的目光太明亮,白天被盛通镖局的人夸了又夸,赞了又赞,江慧嘉都只是觉得稍微有些过,其实心里不无得意。可这个时候被宋熠这样一看一说,她却反而真的不好意思了。
莫名竟觉得又心虚又羞涩,只故作大气,轻笑道:“怎地这个事情连你都知道了么?传得那样快?”
“可不是传得快?”宋熠笑道,“这样的事情,哪有不传得快的?那些传言里头,我家娘子简直都要成神了。闹得我这个凡夫俗子深感不安,只怕娘子哪一日当真成神飞去。再留我在这凡尘俗世,可如何是好?”
“什么话!世人以讹传讹而已,太也夸张!”江慧嘉笑叹了一下,正要再说些什么。
可片刻间她目光与宋熠对视,恍惚却似是从他幽深的凤目深处,看到了无数难言情愫。
莫名的,她心头一颤,口中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甚至有这么一瞬间,她是忘记自己先前想要说什么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的刚才的话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回荡到了她的耳边。
他说:“我这个凡夫俗子深感不安……”
他又说:“只怕娘子哪一日当真成神飞去。”
他还说:“在留我在这凡尘俗世,可如何是好?”
这是玩笑话吗?
还是另有深意?
江慧嘉心尖里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宋熠简短的几句话,似乎是他们曾经无数次的闲话家常,似乎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似乎除了玩笑就再无它意!
然而,是真的再无它意吗?
“我……”江慧嘉嘴唇轻轻翕动了一下,红唇轻颤,无数心绪便在这一刻,纠结于唇齿间。
她恍惚觉得自己是发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郎……”
宋熠笑道:“怎么?娘子为何如此反应?莫非当真有那一日,你要成神归去么?”
仍然表情平静,面上笑得随意。
似乎他方才言语全是不经意说出,并无半点深意。
可江慧嘉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有秘密,她有很大的秘密。
这一点在她跟宋熠这里是心照不宣的,宋熠也早就默认了一切。
甚至江慧嘉可以再无数人面前小心翼翼,唯独却不必在宋熠面前再费心隐瞒。
如果这个世界上,连宋熠都不可信,那她还可以相信谁呢?
如果为了保守所谓秘密,当真非要将自己变成“孤家寡人”,那即便重活一回,再得几十年生命,这生命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从前的江慧嘉,即便再信任宋熠,她的信任却也仍然是有底线的!
她暴露了太多秘密在宋熠面前,但她却仍然谨守着自己真正的来历,哪怕是面对宋熠,她也不曾说出!
曾经宋熠的表现也让她以为,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双方只要心有灵犀,这一切也并不成问题。
宋熠他既然不追问,也就是认同她保有“隐私”,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双方既亲密无间,又互有空间,很好不是吗?
可直到这一刻,江慧嘉才恍惚察觉到了,宋熠他不说,不问,却不代表他心里就真的不想知道她来历的秘密!
他是有疑问的,甚至他是惶恐的,他是不安的!
“我……”江慧嘉只觉得喉间干涩,“我并不是……不是……神!”
明明想要再深入说些什么,偏偏这时候勉强吐口的却是这样凌乱的言语。
江慧嘉心里着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还是一副随意样子,只笑道:“是,娘子不是神,那是仙?”
“我……我也不是仙!”江慧嘉轻轻呼吸,“救活霍崇,其实并不难。他当时并不是真正死亡,只是假死。他若是真正死亡,我也救不活的。我也有许多治不了的病,我不是神仙。”
糟糕!
越说越乱,越说越说不到点子上!
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糟糕!
越说越乱,越说越说不到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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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慧嘉心里莫名焦急,有万般念头涌入脑海,万千言语涌入喉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慧嘉心中万千念头,心绪起伏。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忽又怔住,细看宋熠。
这时天色尚未全黑,但因为时入冬月,白天的时间总要比过去短上许多,天空也总带着几分墨凉的色彩,所以到了傍晚时分,光线就总显得有些阴沉。
江慧嘉不喜欢太暗的光线,因此早叫人点了灯。
还不止一盏,不大的房间里,高高低低足燃了六根蜡烛。
蜡烛的火光总带着温暖的橘黄,映照在宋熠脸上,使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他面带微笑,看似随意,但他微狭的眼角分明紧绷着。
那墨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折射了蜡烛的火光,还有一切的暗流汹涌。
“三郎!”江慧嘉莫名有些惶恐,她低低喊了一声。
宋熠握住她的手,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道:“如秋叶枯蝉,朝生夕死,便是一生;如原上草木,一岁枯荣,便一轮回;如我等百年光阴,能有始终,也是一世。”
他声音略略压低,如同深涧幽泉,带着微妙回响,潺潺而出。
震动得江慧嘉耳膜都微微发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百年何其漫长,与秋蝉相比,便是无数个一生。”宋熠低低道,“一百年且又何其短暂,与大势春秋相比,又不过光阴一隙,如沧海一粟,如大漠微尘。”
江慧嘉道:“我们是微尘吗?”
宋熠道:“便是微尘又如何?能争朝夕,则不枉一生。因此不论漫长还是短暂……”
他微微一顿。
江慧嘉认真地看着他。
宋熠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轻声道:“从何处来又有什么紧要?重要的是在哪里停留,又要去向何处。”
微妙的言语,说不出的深意。
江慧嘉原本有些茫然的内心忽然被一种巨大的感动填满,她张了张口,没有话语吐出。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看到宋熠幽深凤眼中似乎微光晶莹。
烛光下,他整个五官轮廓都被温暖的颜色涂染了一遍。
如此年轻,如此朝气蓬勃,如此深不可测,又如此清澈见底。
江慧嘉眨了眨眼,巨大的感动中又不可抑制地涌起一丝一缕欢欣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丝缕聚集,渐渐汇成洪流。
落到她脸上,使她嘴角上扬,再也克制不住地,她脸上现出了笑容。
刹那间春花绽放,新芽吐绿。
江慧嘉的声音轻快了起来,她笑道:“说得这么玄,这是宋案首要教化小女子吗?”
宋熠也笑道:“不敢,探讨而已。”
“你们读书人啊,喜欢微言大意,喜欢说道论玄。”江慧嘉眼波流转,微微斜他,“我才不被你们这一套绕进去,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来历吗?偏偏还要云里雾里的说,装作一点也不在意!”
宋熠:“……”
大约是江慧嘉突转画风,以至于宋熠脸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心照不宣,互打机锋了那么久,娘子你突然这么直白,我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他微怔的神色取悦了江慧嘉,江慧嘉扑哧一笑。
“你看,医学是一个多庞大的命题,多深奥的学科。”她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自己额头,“就算我是天才,我的大脑也是有限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自称自己是天才这种事,在别人面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可在宋熠面前,居然一点违和都没有。
江慧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对自己的夸奖,又说:“所以人生这么复杂的问题就交给你啦!我最多只能想到表面那么一小层,再往深处去想的话,会把自己给绕疯掉的。”
顿了顿,笑道:“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宋熠又怔了怔,他听出了江慧嘉话里的重点。
并不是那句“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是“我们那里有一句话”!
什么叫做“我们那里”?
他面上神情不变,只是呼吸的节奏微微紧促起来。
江慧嘉混若无事道:“三郎,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好了,台词略老土,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世今生?”宋熠道,“虽然虚无缥缈,非我所知,但世界之大,我又如何能知天下事?或许世上当真能有通晓前世今生之人,也未可知。”
江慧嘉深望入他眼中,敏锐地观察到他眼睑微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方四目相对,隐忍的某种奇妙因子在空气中暗暗浮动。
江慧嘉悠悠道:“我曾在梦中见过无数光怪陆离画面,大梦一千年……”
大梦一千年!
她说的是千年思潮,穿越古今。
可在宋熠这里,显然是有另一种理解。他大约再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江慧嘉的灵魂,竟是来自千年后的世界!
这并不是宋熠太笨猜不到,而是受时代局限,他想都想不到这个上头去。
宋熠心中一动,道:“娘子难道是在梦中得授医术?”
说着又觉得这是在讲传奇故事,这样荒谬的因由——可江慧嘉所学所知的一切,原本就超越她固有身份太多。
那么这一切的来历被猜得再荒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江慧嘉微微侧头道:“说是梦中得授也似乎说得过去……在梦中,我原本便是多年从医的大夫,医术称得上高明。”
她语气中略带惆怅与迷茫:“我恍惚是在梦中经历了完整的另一段人生,在那里,我一心追求职业的最巅峰,见识过无数病例,治愈过不知道多少的疑难杂症,开胸取一个箭头又算的了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将自己的前世用“梦”的形式说给宋熠听,倒也并不是一定要向他隐瞒自己穿越的事实。
只是这样的说法更容易让人理解,她潜意识里还是选择了这样说。
一梦千年总比借尸还魂要来得好听不是吗?
更何况前世今生,孰梦孰真,真的是那样容易分得清楚的?
蝶梦庄周,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两人的目光轻触又离,江慧嘉倏地转过眼波。
空气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宋熠猛地倾身过来,一把揽住江慧嘉的腰,前额抵住她的前额,另一手捧住她的脸,强制她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紧紧相对。
双方气息交闻,宋熠在她颊边轻触,轻声地、颤声地道:“娘子梦中见识过无数病例,想来是一直在外行医?那……娘子前世,是……男是女?”
江慧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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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慧嘉睡迷糊了起来,穿好衣裳坐回饭桌边,就看到桌子上的菜大变了样。
自己先前特意点的清蒸鱼没有了,山药肉羹也没有了,一桌子素菜,清汤寡水,看着简直可怜。
江慧嘉:“……”
她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混沌,白天做手术又连番奔波,确实是累了。
宋熠坐在旁边,细心地帮她布菜,一边笑说:“娘子趁热快些吃,如今这天气饭菜凉得快,可别等凉了。”
江慧嘉总觉得他的笑容明明看着很平常,却又有哪里不对。
“你吃过了吗?”
宋熠道:“尚未,正要等娘子一起吃。”
“哦……”江慧嘉拿了筷子,端了晚,饭菜要送到嘴边了,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又问,“桌子上的菜……怎么变成这样了?”
宋熠道:“不合娘子胃口吗?这个鹿梨浆正合时令,我记得娘子也是喜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慧嘉:“……”
问题是,鹿梨浆是饮料,它不是菜啊!
就算吃饭的时候要喝饮料,我也不拿它当菜吃!
江慧嘉不能说是无肉不欢,但她对肉食也是喜欢的。以前家里清贫,吃得素点也就算了,现在不穷了,干嘛还要顿顿吃素?
宋熠看着她,目光温柔。
她看着宋熠,呃……莫名其妙。
炖萝卜加蒜苗、清炒菘菜、白煮豆腐、冬瓜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三郎。”江慧嘉觉得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你不喜欢吃鱼吗?”
“今日不吃,过几日再吃。”宋熠道。
“吃鱼还要讲究时日?”江慧嘉奇道,“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大掌故?我竟都不知呢,三郎好生说给我听听,免得我下回再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人的习俗在某些方面是很讲究的,江慧嘉虽然不在意,但也不觉得自己非要对着干。
宋熠:“……”
“三郎?”江慧嘉又问。
宋熠小心地问:“娘子想吃鱼吗?”
江慧嘉道:“想吃啊,一桌子素菜,你吃着不难受么?你不是也喜欢吃鱼的?不过今天要是不合适吃鱼,之前桌子上还有碗山药肉羹呢,这个端过来也成。”
宋熠:“……”
江慧嘉道:“怎么?肉羹也不能吃吗?今天是素食节?”
宋熠哭笑不得道:“没有,娘子既是想吃,我还叫人将鱼和肉都热一热再端上来。”
说着起身出去。
白果正靠在厨房门口对正房这边探头探脑,就见到宋熠招手。
“郎君!”她忙一溜小跑过来,对宋熠行礼道,“今夜的菜可还合娘子胃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熠面无表情道:“鱼和肉都热一热,再端上来罢。”
白果大惊失色:“郎君……你与娘子吵架了么?这个鱼和肉,娘子今日哪里吃得下?可不好这样啊……娘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着就红了眼眶,她今天算是彻底被江慧嘉收服了,这时候“想江慧嘉之所想”,简直恨不得设身处地去为江慧嘉受一切的“苦”。
宋熠:“……”
多无语几遍,好像都无语成习惯了!
“不要多言!”他微微沉声,“我的话你竟不听么?”
凤目微深,目光沉下,已是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要换做平常,白果早被他吓得不敢多言一句,乖乖听话去了。
但今天白果自觉也是开了眼界的人——连手捏心脏救活死人这样的事情都亲眼见过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这个事情更恐怖的吗?
郎君的话固然要听,但要是为了娘子,有些话可以不听!
白果挺了挺胸膛,为自己打气。对!可以不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子今日受不得荤腥!”白果表情十分壮烈,一鼓作气道,“郎君若执意要吃鱼肉,避到厨下去吃也可,何必非要在娘子面前吃?”
说着说着,眼泪汪汪。
一半是激动的,一半是被吓的。
郎君的气势好可怕,呜呜……娘子,白果今天可是豁出性命在维护你呢!
白果眼眶里头泪花一颗颗往下掉,就算她长得够粗实,但也挡不住青春年少啊。
那小眼神,简直活灵活现地是在指责宋熠狠心薄幸,不是良人。
宋熠:“……”
“噗!”忽地身后传来笑声,江慧嘉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足了他们两个对话,来到了宋熠身边。
她一手攀住宋熠的肩,扶在他肩上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太好笑了,哈哈!
可怜宋先生,舌战群儒时何等威风,今天居然被个小丫头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很想解救宋熠,但对此刻的江慧嘉而言,还是……唔,还是容她笑够了先。
宋熠:“……”宋熠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扶住她,轻拍她脊背,帮她顺气。
他无奈又好笑,再看江慧嘉笑得这样开心,无奈的心里也就只剩下愉悦了。
白果今天可算是见识了宋熠变脸的功夫。
明明前一刻还是面无表情,脸色沉得吓人呢,可娘子一来,郎君脸上竟就露出了笑。
对了,那就是笑!
郎君他笑了!
哎,笑起来的郎君可真好看。简直比说书先生口中,传奇故事里那些有名的美郎君还要好看!
白果痴了片刻,又心里黯然,这样好看的郎君,为什么就不能多体贴娘子一点呢?
明明她这个做丫头的都那么会体贴娘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郎君怎么就不学着点?你、你笑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当着娘子的面吃鱼吃肉?
白果就有些茫然,有些愤怒又有些迟疑地看着宋熠,然后再看向终于笑停了的江慧嘉。
“娘子。”她讷讷地行礼。
江慧嘉笑道:“不要这么多规矩,去把菜热好了端过来罢。鱼和肉都要,不能再省了啊。”
白果嘴唇动了动,憋着话应了声。
她心里已经是把江慧嘉看做是要为郎君“自我牺牲”了,这时候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也不敢再多话,行了礼转身就走。
只听身后江慧嘉的声音又道:“今日也就算了,往后郎君的吩咐可不能有不听的。否则没将你教好,岂不是我这个女主人的责任?”
白果忍着眼泪,低声应“是”。
脚下加速,几乎是用奔跑的,跑回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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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与宋熠一起吃过早饭,送他出门后,她便又让白果叫了车来,带着白果一道去了盛通镖局。
查探过后,但见霍崇伤情在逐步好转,短时间内并没有要感染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