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感叹道:文若真君子啊。
荀彧不明所以:主公?
反倒是郭嘉听了她这话,手中鹅毛扇也摇不起来了,挑了挑眉,目光不闪不避地指向了真君子荀彧。
荀彧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第78章
谋士私下的暗流涌动秦楚是不知道的, 她也没有闲心考虑这些小事。
雒阳的局势愈发紧张了。
董卓与袁绍谈判后,以军队撤离城门十里为代价, 最终换取了一个历代未有的太师之职, 这在东汉是前无古人的。
太师的地位比三公都要尊贵,是可自光武帝开国以来,太师之位就被废除了。董卓不过让士兵退了一步, 就成了东汉一百多年来唯一的太师,实在让人让人不知如何评价了。
总之, 除了那些把体统看得比命重的腐儒, 是没有人敢评论此事的。
秦楚不是一般人,对世家和皇族都没有敬畏之心, 所以看得还算清楚:
此事对雒阳局势的影响巨大,可以说是袁本初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糟糕的决策之一了。
董太师的擢用,一方面显示出董卓的势力之大, 已到了名门世家都要暂避锋芒的程度;另一方面, 也可见得东汉皇权的度衰微, 就连袁绍也可拿捏少帝,替他以官职做交换。
秦楚想,还差最后一把火,腐败的王朝就该分崩离析了。
然而大事不是一件接着一件来的, 董卓当上了太师,自然也很给面子的消停了一阵。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
李肃?
李肃是董卓手下的将领啊。
是。阿谨前几天露面替主公办事, 被他认出来了, 说是同乡的孩子, 所以才被找上门来。秦妙恭恭敬敬地低头回答。
秦楚皱起了眉。李谨是她八岁时在东武挑选的少年家仆, 肤白而发浅, 有很明显的异族特征,本来是不适合待在她身边的,只是因为善于骑射才被留了下来。
这样的人啊哪怕心思端正,因为外表有些特殊,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伏诚当年就担忧他的忠诚,现在到了雒阳,更是吸引来了其他敌人。
我记得阿谨是并州人,董卓的部下借同乡关系找上来,是想策反他吧。
秦妙犹豫了一下。她跟李谨是同期被挑选、跟在秦楚身后的仆役,年龄相仿又经常同行,因此私下总有过若有若无的较量。可是反叛一词的份量实在太重,她觉得自己不该轻易将它用在同僚身上。
阿谨告诉我,秦妙斟酌着说,李肃许给他金银财帛、骏马名刀,希望能将主公的行程透露给他。
要是他真的说了,董卓也未必敢信啊。秦楚笑了起来:真话应该是带着伏楚的所有信息去投奔这种的吧?阿谨是亲卫队长,知道的不少看来董卓是真的要对我下手啊。
阿妙:主公。
没什么。秦楚摆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阿谨既然报上来了,就不会让我为难。
反倒是派来的那个人,李肃
秦妙见她思索,问:主公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秦楚一顿,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肃是董卓麾下的中郎将,人没什么本事,溜须拍马的能力倒是可圈可点,可考的记载是
借着同乡情谊,带了金银财物与赤兔名马说降吕布。吕布最终杀了丁原,认董卓为义父。系统摊开书,跳在上面翻了两页,把李肃吕布几百字的戏份飞快地读完记下来,而后毫不客气地评价,什么呀,眼皮子真浅。
人工智能又想了想,短手一挥,代码浮现在半空,转眼化成了小山高的金玉。仓鼠昂起脑袋:我出十倍的价格!让他来我们这里。
秦楚眼皮一跳:别在我脑子里变。
系统:转到你屋里吗?我怕秦妙被吓到哎。
她无奈了:拉拢手下还不是时候,等雒阳稳定下来再说。
稳定当然是一时稳定不下来的,雒阳城从何进找人进来那天就没安生过,又是失火又是丢皇帝,现在更是被董卓骑到头上去,现在的那些世家派文臣,哪个不是听见董这个字就胸闷气短,恨不得何大将军死而复生就为了把此人踢出去的?
谈判之后,董卓客客气气地给了雒阳士族们七天的时间修身养息,期间拉拢了不少摇摆不定的大小官员,终于在第八日的时候发了难。
他在府上设了大宴。
马超把请柬递到她手里的时候,表情还恍惚着,大概真没想到董卓会送这么个东西过来。
主公真的要去啊。
怎么能不去呢。秦楚摩挲着手里的请帖,这是从司空府上发来的不错,董卓又加官了,现在他是司空并太师,当真再尊贵也没有了。
她冷笑了一声:董太师想要朝廷百官赴宴,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轻易反对啊。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世家清流对于节操的重视,想来此次宴会,真正出席的最多不过八成官员。
马超听懂了,秦楚现在是相当鄙夷。无奈小马将军西凉武将出身,实在不懂朝局的弯弯绕绕,又怕触了主公霉头,只好硬邦邦道:那我去请郭祭酒来?
秦楚摇摇头,没有在意他生硬的语气:去请文若吧。
荀彧毕竟是世家子弟,在这种大宴上,总是比寒门合适的。
也亏的少帝暗弱,否则无论放在个朝代,权臣宴请百官都能判个大罪,少不得一个结党私营的罪名。
只可惜此时董卓是真的把谋逆不轨四个字挂在了脸上,满朝文武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因为他的威势实在是太大了。
即使心里再多反感,宴会当日,秦楚还是换了朝会仪制的广袖曲裾,佩戴了象征官衔的银印青绶,又装模作样地往发髻上插了三支银钗,笑眯眯地对荀彧招手:
文若觉得如何?
荀彧认真道:风采卓绝。主公人中龙凤。
秦楚不置可否,慢慢从发髻上抽出一只银霜点翠凤凰簪,扭了扭象牙簪尾,在荀彧不知其然的注视下,缓缓抽出铁制的尾刺。
荀彧:
秦楚:从面圣到现在,我一直没戴巾帻,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不让佩剑,就带暗器吧。
荀家君子盯着她手中三钗,沉默了半刻,居然开口附和了,言词真诚地仿佛叠了二十多层滤镜:
主公玲珑黠慧,如此属下也不用担心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刻板,对秦楚的的小手段毫无异议,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简单粗暴的底牌,换了身合适的礼服,便与她一起登上了前往司空府的马车。
马车走得又平又稳,秦楚昨夜还带晚批了公文到寅时一刻,凌晨三点,还是实在困得集中不了精神才歇下的。此时上了马车,身边是荀彧熟悉的熏香气味,神经一放松,就又想要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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