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竟谁家好人没经历过结婚就先操办离婚啊,这种事情说出去狗都不能信。
贺知安连坐似的瞪了一眼岑云回的衬衫,把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充电宝沖上手机,有些无力的瘫坐在了床边。
直接跑路算了。
他幽幽看了眼窗外,天光沿着地平线慢慢云层,透出一丝光亮。
楼下的那只鸭子一个就叫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也不知道在嘎个什麽劲。
贺知安撩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见昨天被他关在门外的岑云回裹着件羽绒服,穿着双雨靴站在半干的水泥地面上,全神贯注的,额,喂鸭子。
他手里端着个白色的塑料小盆,里面装着小半碗小米粒,时不时往地上撒一把,喂鸡似的。
可撒出去的多,吃进鸭子嘴里的少,那鸭子气急败坏的扯着嗓子叫个不停,大有一种扑上来直接抢食的沖动。
它追,他退,一人一鸭胶着不下,最后干瞪着眼静静双双怒目而视,只见岑云回也不知道在这半分钟的交流里得到了什麽,似有仙人开窍,终于明白过来,是要让他把米放下的意思。
贺知安略有些心虚的一边偷看,一边心情複杂的举起手机,没关的闪光灯一闪而过,紧接着岑云回便擡起了头,在他手机中留下一张沉静的脸。
不知为何,贺知安觉得,岑云回并不像看起一般平静。
他定了定心神,自觉没有做错什麽,硬着头装作无事发生,将脖子缩了回去。
可不消片刻,便传来一阵上楼的声响,紧接着,他房间的门便骤然被敲响,岑云回几乎不给他犹豫的机会,径直开口:
“我们谈谈。”
到此为止
这能有什麽好谈的,左不过来两场催人泪下,你爱我,我爱你的催泪戏码,然后在大雨滂沱中一拍两散。
好凄美的爱情故事,贺知安局促地拽了下衣摆,心说这样的桥段我在小说里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别说实操,就是默背,也能说出个理所然。
可是他不敢给岑云回开门的。
搭在门把上的手心出着汗,似乎只要他做出这个举动,整个世界就将面临着万劫不複。
这可不是什麽危言耸听,贺知安攥紧门把,小声呼气:
“没什麽好谈的。”
没错,就这样,拒绝的干脆利落,等路一通自己就能远走高飞,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平静的,不需要胆战心惊被互联网扒下裤衩研究自己说了什麽,吃了什麽,是不是又背刺同事了的幸福生活。
贺知安此时忽然有些理解那些喜欢“解绑”“提纯”的内娱同僚们,这钱确实没那麽好赚,稍不留神,全盘皆输,只在互联网前任bot里留下一个惨淡的,只会在清明节期间提起的名字。
和下辈子围绕其身的《真相是假》。
不过就他的情况而言,这算是真相是真。
妈的。
贺知安骂了一句,脑内止不住的跑火车并不能抵消愈发烦躁的心情。
早知道就不抻着脖子看那一眼了,潘金莲似的,现在好了,西门庆没上门,武松先来了。
他松开门把,双手插兜,自认为十分冷酷:“离婚协议之后我会寄给你,放心,我又不真是你老婆,不用担心财産分割的事情。”
门外,岑云回静默着,仿佛在消化那句离婚协议,过了片刻,才道:
“不是这个,安安,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想跟我说。”
还能有什麽事情,难道要从我凄惨悲苦的命运开始说起?
贺知安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发现最凄风苦雨的时候,就是穿越遇见岑云回之后。
跳楼跳摩天轮,傻缺似的蹲马路牙子上吐胆汁,事业运的起色聊胜于无,但风水肯定出了什麽问题。
他自嘲般笑了笑:“什麽事儿,难道又有黑热搜上线了?”
“……”
“我靠真的有啊!”
贺知安猛得推开了门,只见岑云回疲倦的眼神中闪过一次错愕,身形晃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来。
“是什麽。”
“是什麽?”
岑云回笑着反问,可脸色却实在不能说是开心:“贺知安,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他掏出手机,微信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今天淩晨三点十分,被折腾起来的李成义将两张照片发给他,接着是长达半小时的通话记录。
岑云回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那两张照片上,眼睫颤动,继而沉沉落在了贺知安身上。
他看着贺知安,一寸一寸,从眉骨描摹至唇瓣,白皙的脖颈支撑着那颗漂亮的脑袋,似乎只要伸手,就能轻易折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