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县城东,宗罗睺看着自城北而来的溃兵浪潮,只觉得头皮发麻。
自来战阵不怕正面邀战,怕的却是自家溃兵被敌方裹挟着冲锋。
因为是自家袍泽,兵士们大多下不去手。又因为被敌方裹挟,乱哄哄的一团阵势里根本看不清敌方虚实。不知战况到底如何。
恐惧是会传染的,慌乱的溃兵冲散严整的自家兵阵引发更大的溃败,这种例子在古时比比皆是。
他向西眺望,发现宽大的城墙挡住了所有可能向西传递消息的路径,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他此刻只能等,谨守本阵,等到薛仁杲绕行到城北,等到薛仁杲察觉到此时的战况。
南营大阵他调派不动,这是唯一的办法。
宗罗睺目眦欲裂,只能暂且止住向北进军的步伐,安排所有兵卒摆出防御大阵,尽自己最大可能收缩队伍,防止被溃兵冲乱。
李唐骑兵驱赶着溃兵一路向前,烟尘蔽日之下,根本看不清自北而来的唐军到底虚实如何,只能看到整个北边的伏兵已全部溃散。
唐军有多少人?
怎么会这般厉害?
北面的队伍怎么一下就垮了?
自己这里挡得住么?
宗罗睺部的兵士们军心大乱,可在宗罗睺的严令下还是结成了密集阵型,跟随着旅帅们、队正们的命令放声大喊。
“绕过大阵!冲阵者杀无赦!”
可惜,骇破了胆子的北方伏兵们此时只能听到背后的马蹄,只能听到身旁同袍们哭爹喊娘的惨叫。
他们如同汹涌的洪水,轰然撞向了宗罗睺部的堤坝。
宗罗睺一声命令,前排弓弩手立刻向自家溃兵放箭,毫无防备的溃兵一片片的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