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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饶过你一次。”林焉渐渐加大手中力度,眼神兇残的样子像极了少年幼时遇到的被惹急眼的兇神恶煞的恶狗,张着大嘴,露出满嘴的尖牙,见人就咬,没人敢动。
这人怎麽认出自己了?他不是也要杀白楚攸吗?他怎麽跟白楚攸待在一起?
少年想不明白,意识已经接近模糊,只得断断续续威胁道:“我外公……是昶安首富……他……会给我……报仇……”
林焉只淡淡道:“我已经不需要灵石,你外公于我而言毫无用处。”
少年脸逼得通红,整个人被窒息感层层包裹,渐渐地手脚无力,拍打林焉手臂的手也缓慢垂下。
林焉涌起一丝不耐烦,随手就想拧断手里的脖子,余光瞥见马车那边竹帘微动,不知想到什麽,居然松了手。
大量新鲜空气涌入五髒六腑,少年咳了好几下才缓过神来,摸着脖子顺了又顺,还未从地上爬起,手里就被林焉塞了一支随手从地上捡起来的剑,跟他说:“起来,跟我打。”
少年茫然地望着他,下一秒身体不由自主从地上爬起,手脚也不受控制,举剑朝林焉刺去,偏偏林焉不躲不闪,那一剑就这麽巧合地刺穿林焉身体,腹部汩汩流出鲜红的血。
白楚攸出来看见的便是这麽一副场景,林焉倒在地上不肯再起来,朝着他的方向眼巴巴道:“师父,救我啊。”
白楚攸便如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不说分毫挡在林焉前面,不容人靠近。
少年吓得要死,急忙扔了手中还在淌血的长剑,后退几步,指着林焉,恐惧地望着白楚攸,磕磕绊绊道:“他、他自己往剑上撞!”
身后林焉虚弱辩解:“师父,我没傻到去寻死……”
少年像是猛然从迷糊中惊醒,不怕了,沖着林焉大喊:“你师父已经死了,这不是白楚攸!”
林焉怔了那麽一会儿,忽然恶狠狠道:“我师父是死是活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弯腰讨好白楚攸道:“师父,这小鬼满嘴胡话,还敢拿剑捅我,你帮我报仇。”
白楚攸目不斜视问:“伤口不疼?”
“……”林焉立即捂着伤口,满脸痛苦要倒不倒的样子,“师父,我好疼啊……”
连眼眶都跟着湿润,仿佛真的疼极了。
白楚攸却不管他的疼痛,只道:“到马车里等我,不準出来。”
这下林焉是真的怔住,等确认白楚攸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是在认真说的时候,万分沮丧地说“是”,然后蔫蔫地,垂着头回去马车上坐好。
取下竹帘掩盖最后一丝外面白楚攸的身影时,终于难以抑制心里的委屈不甘,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不知是为谁流。
白楚攸望着眼前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的少年,轻声问:“你要杀我?”
少年慌忙举剑,“对!”
白楚攸看了一眼少年颤抖不止的剑尖,道:“我并不认识你。”
少年怒了,“还装呢!你都想让我生祭,换你活命!”
生祭?
白楚攸有些不解。
那不是用活人的命去换死人複生吗?
一命换一命,不仅要寻机缘,生祭的人选也极其难寻,更别说现今世间无人能弄这样的阵法,就算有,那也得死者尸身完好,没有破损。
而难就难在能想到生祭的份上,只能说明死者没有留下肉身,魂魄不全。
生祭本就是传闻,根本无解。
“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白楚攸问。
“谁知道你们逶迤山怎麽想的。总之,敢拿我祭天,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许是没在白楚攸身上感受到杀气,少年举剑的手不抖了,望着面前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但明显修为远超于他的白楚攸,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有你那个笑里藏刀的好徒弟,他也想杀了你呢,你居然还保护他。”
少年眼神往马车那边偷瞥一眼,什麽动静也没有,接着道:“别到时候没被我杀死,反而被你刚才护着的徒弟杀死。”
白楚攸反问:“林焉口中要拜我为师的人,便是你?”
少年警惕地“嗯”了一声,“你们逶迤山掌门让我拜的,怎麽了?”
说是让他拜师,背地里就是想让他一命换一命,幸好他留了个心眼,没被逶迤山蛊惑。
白楚攸陷入沉思,被风吹起的长发飘起又落下,沉默半晌,忽然道:“你走吧。”
少年惊愕问道:“你不杀我?”
“嗯。”
少年纳了闷,“你不生祭我,你怎麽活?”
白楚攸已经转身回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