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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
林焉掌心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淌,此时被戳破心思居然有些难堪,即使说过一次次喜欢,但被白楚攸亲口问出来时,就像一颗心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偏偏白楚攸还像是那种不会把他的心好好放回去,会翻完就随手扔掉的人……
林焉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阿楚,现在你才是真的被我囚禁,出不去了。”
第 113 章
高墙四周瞬间升起一重盖过一重的结界,密不透风,紧密包裹,春风都没法透进来。
白楚攸难以置信道:“你真要关着我?”
“阿楚不是习惯了吗?”林焉说,“你师父关了你那麽久,白樾师叔也想关你,你都没有反抗。”
难以言喻的痛色爬上林焉眉宇,抚不平,消不去,“阿楚,为什麽只有我求而不得,反複沉溺。”
白楚攸仍是呆呆地看着他。
林焉道:“这不公平。”
白楚攸忽然生出无力感来。
林焉说得对,他一直都在听师父和兄长的话,为了贱命茍活,稀里糊涂浑浑噩噩约束自己,以至于到后来自己也把自己囚禁,两相博弈,他终于也成了自私的人。
他该向自己赎罪,他早已经得到报应,魂魄不全就是自己给自己的惩罚。
只是如今茍活的是他,得到关爱的还是他,种种妄想得到并为之付出努力甚至是生命的心愿,实现时也由他来见证。
这不公平。
“你说得对……”白楚攸偏头,自言自语,“该失去自由的人从来都是我。”
万籁俱寂,目光所至不见旷野,远处飘渺的山峰被阻隔在结界之外,苍绿成了不可触摸的美好,偶然路过的飞鸟撞上结界,顷刻间化为飞烟。
水云间终于成了困住他的窒息樊笼。
林焉再也待不下去,再待下去会真的疯掉。
水云间又回到先前逶迤山无人光顾的禁地模样,逶迤山的水云间结界挡的是外来人,由林焉设下的结界,挡住的不止是外来人,也有白楚攸。
他便在这鸦雀无声的阁楼坐上一整天,期间有人来给他送药,那碗药直到放凉也没看上一眼。
心里好空,丢失的心髒补不回来,太空了。
白楚攸仰头,侧目望向远方,好像又见到刚醒来时的天空,夕阳西下时落日余晖洒在阁楼,花花草草都镀上一层金光。
他不禁想到一句解语。
天落要归家。
动动小指,上面空蕩蕩的,跟他的胸腔一样,天落的线断在十年前,再也系不上,有个人死在十年前,再也回不来。
余晖映在他的脸颊,白楚攸的目光追着太阳下山的方向去望,身上暖洋洋的,恍惚还是生前无数次坐在阁楼看书,而林焉擡起他下巴要他看夕阳。
夕阳确实很美,永埋地底的人没机会再看。
天落要归家,有情人不分离。
正想着,从结界外进来一个人,静悄悄的,不难感受到来人怒气,又强忍着不宣洩,悄无声息站在阁楼下,只擡头往上看。
白楚攸不屑搭理,只当那怒气不是沖他来。
“听说又没乖乖喝药,是想让自己病发吗?”林焉不知何时来了楼上,逆着光的脸庞看不真切,只听得语气深沉,没有情绪。
白楚攸仍是望着远山,说:“你不是要关我吗,病不病发,又有什麽关系。”
似乎听见林焉压抑着的一声叹息。
“……我错了。”林焉说。
“阿楚是自由的。”林焉撤回结界,拿出一块莹白如玉的绞丝镯,不由分说给白楚攸戴上,“戴上绞丝镯,阿楚就离不开我了,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说完咬破手指几滴血液滴落在绞丝镯上,纯白透净的镯子瞬间被血浸透,成为鲜血一样的红,阳光下熠熠发光。
“这样,阿楚以后去哪儿我都能知道。”林焉用灵力加热凉掉的汤药,自己喝上一口,不怎麽苦涩,才递给白楚攸,说:“不苦,喝完。”
白楚攸蹙眉,稍作犹豫,接过碗喝掉。
此后的三两天里都是这样,林焉先喝上一口,确认不苦后再递给他,白楚攸每次喝完都要发一会儿呆,像在回味药里的苦。
林焉这是加了多少糖啊,一点苦味儿也没有,根本算不得是在喝药,更像只是为了满足林焉的恶趣味,捉弄人一样。
一连喝上好多天的药后,白楚攸终于忍不住问了:“你给我喝的是什麽药?”
林焉说:“是阿楚以前常喝的药,配方都一样。”
可是,白楚攸喝药已经没什麽用,也不会病发,因此他跟林焉说:“我已经好了,不用喝。”
林焉只是笑,又递给他一碗,说:“要喝,对身体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