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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从那时起,掌门开始表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把白樾锁在床上,动辄几天不让走,白樾说他这是强迫,他说这是他上辈子就想干的事。
“我何尝不知道他疼。”掌门让白楚攸住在掌门殿,亲自养的,比谁都清楚他有多疼,“阿楚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是我养大的,怎麽可能对他没感情,我只是气,气你永远只关心他,不肯多看我。”
时至今日,白樾终于肯问出口:“那师父为何要让他收林焉为徒。”当年明眼人一瞧都知道林焉满身杀气,收下他可能会有祸端。
“林焉啊,我早该杀了他的。”掌门也与白樾一样坐在地上,“我没真想让他拜阿楚为师,我原本打算气气你就杀掉林焉。白樾,你太不听话了,你居然想收林焉为徒。”
白樾有口莫辩。
“多少年了,还不长记性,我也是被你气昏头了,真就叫阿楚收了他,谁知道阿楚命薄,真被他折腾死了。”掌门也后悔,更后怕,怕白樾真要随白楚攸而去,“白樾,我让阿楚活到了十七岁,我以为我够对你好了。别再瞎搞了,我现在的修为没法帮你,但我保证,最后会让你见到阿楚,好吗?”
白樾红了眼眶,带着些屈辱又问:“这次又是什麽交易?”
掌门愣了一下。
“这次不关其他事。”他喃喃着,“我也挺喜欢阿楚,不愿他那麽早离世。”
……
好久不见山间清风,白楚攸慢悠悠走着,一个人,也不怕迷路。
他好自由。
好久没有这样自由。
好像一望无垠的如愿湖,赤脚在冰面行走,神山就在身侧,不会迷路,前方没有阻挡,身心自由。
他可以随便去向任何方向,他终于走到昶安边城,这里还流传着林焉即将娶妻的话。
“听闻林宗主要娶妻,也不知谁家好儿女愿意嫁给他。”
“话不能这样说,如今天下谁敢跟他叫板?嫁给他,那不等同于嫁给权势与财力吗?”
“可是,他能做出弑师的事情来,总归是不好相处的。”
“没有弑师。”白楚攸突然插了一句,“他很好。他师父薄命,与他无关。”
有人不屑问:“你怎麽知道?”
白楚攸说:“我是他师父。”
那几人就不说话了,不怎麽信,对视几眼,悄无声息走开。
城关口慢慢悠悠路过一个人,与白楚攸擦肩而过,又折回叫他,笑悠悠道:“早听闻逶迤山祖传的护犊子,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小仙君,你师父可还好?”
那人一双眼眸如血鲜红,却不吓人,白楚攸眸光淡淡看向他,说:“他不太好。”
那人一撇嘴,说:“那是他的报应。”
又围着白楚攸转了一圈,问:“怎麽一个人?这是準备要出逃?”
白楚攸说:“我想随便走走。”
“你可不能随便走走。”那人委婉提醒,“天下之大,山南水北,你离不开昶安。”
“我知道。”白楚攸垂眸,“我离不开我徒弟。”自从所谓的重生以来,林焉一离开水云间,他就不太好,回了逶迤山也是这样,离林焉近一些,他就状态好一些。
那人突然愤愤不平,“啊你这徒弟真不让人省心,你师父真是坏,这麽坑你!”
“我自己选的。”白楚攸解释道,“徒弟是我从师兄那里抢来的。”
那人歪头看着他笑,“你有什麽愿望吗?”不等白楚攸开口,他抢先道,“想死不算愿望,想好死也不算。”
白楚攸想了想,说:“我想离开昶安,出去看看。”
那人双手环抱,善意提醒:“离了昶安你会消散。”
“嗯……”白楚攸点了下头,“我知道。”
突然额间金光闪过,暖暖的,心跳明显,脚底有了触地的实感。
那人笑了一下,“吶,听说你很能乱跑,所以只準你出去一日,就在昶安附近转转,天黑了就要回来。”
那人说完就转身要走,白楚攸摸摸额头,看着他的背影问:“我该怎麽感谢你?”
那人摆摆手,走向城门处等着他的和尚,对白楚攸说:“就当替你师父向你赔罪,减轻他的报应。”
不远处晨曦透过云层,正好是一天的开始,梅梢上,春又归,烟雨朦胧,绿树吐着新芽。
白楚攸随着日光升起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
好像经过一座祠堂,祠堂里供的不知是谁,听人说许愿很灵,住在神山,没人见过,已经死去很多年了。白楚攸路过时也献上三炷香,擡头望着陌生的面孔,什麽愿也没许,走了。
昶安的郊外人烟稀少,好像转眼入了夏,池塘的荷叶逐日茂盛,杳杳无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