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最终挑了只浅色的碧玉簪子,给她重新收拾妥当后,便去书房找李宗仪。
他只要无事,一般都会在那处。
李申远远地瞧见她,躬身行了个礼,只是还未等他抬头,眼前的人就走了进去,夫人,主子在眼看着阻拦不及,他只好摸了摸鼻子站了回去。
只要他够淡定,便不算事儿。
没错,他主子在换衣裳。
璨如带着微微激动的心情直愣愣地跑了进去,第一眼很震惊,第二眼便捂着脸退到屏风后去。
璨如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李宗仪还未来得及喝止,她便已经闯了进来,一开始还楞楞地看着他。
李宗仪未免两人一起生活多有不便,便将一应贴身的衣物都收拾到了书房,刚开始李申还以为两人有什么矛盾,后来见夫妻俩没事儿便不再想了。
他贴身的衣物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没有遮盖住紧实的腹部
璨如的脑子瞬间炸开,嫣红立时便爬上了她整的双颊,直至脖颈处。
除此之外,她的心跳已经比走来时快了数倍,即便不抚上胸口,她都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强烈震动的声音,那是她面对李宗仪时常有的心跳频率,可今日却比那还快了许多。
郎君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在换衣裳,她捂着眼睛不敢转过身去,声音颤抖,即便两人隔了道屏风。
李宗仪不妨这姑娘居然先控诉起他来,原先微生的尴尬瞬间散去,气笑了,你怎么还先告起我的状来了,你不当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敲门便这样进来。
璨如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是李宗仪的书房,刚刚气血一下上了头,弄得她昏了脑袋。
我我从前也没敲门的确实是她莽撞,可她不想承认。
姑娘死鸭子嘴硬,李宗仪也拿她没办法,只好快速把衣服套上,收拾好出去。
璨如还捂着脸把自己闷在屏风后面,到现在都没能从刚刚到震撼里清醒过来。仿佛只要她捂着眼睛,男子修长的脖颈,紧实的小腹,流畅的上身,便不会一一循环在她脑海中一样。
嗯虽然尴尬,可这也是她第一次瞧见男子的身体,比郑盈与她在被窝里聊的,真实了百倍不止。
咳
一声清咳突然响起在她耳边,璨如惊了一下,松开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的人,脸更红了。
你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呀。她声音有些沙哑,表情颇为不自然,别别扭扭的。
他算是摸清楚了,这姑娘告起状来,确实毫不含糊。
她说话间,缓缓抬起头,李宗仪呼吸微滞。
秀目澄澈似秋水,娇靥洁白如凝脂,又微微泛红,比石榴花的颜色清淡,又比胭脂的颜色微浓。他说不上来那是怎样的感觉,约莫有点像家中一株养了许久的幽昙,乍然盛开那样,让人心神微漾。
他状似无意地撇开脸去,走吧,咱们该迟了。
璨如毛毛愣愣地看着李宗仪越过她走了出去,脸上的红晕退开了些,她摸了摸发上小小的银蝉,眸子微微下垂,有些失落。
路上安安静静的,只有月亮在发光。
两人像商量好的一样,都没说话。璨如错开半步跟在李宗仪身后,脸上淡淡的,再没了先前打扮的那份喜悦。
李宗仪心下并不平静,他发现,自己刚刚竟不能坦坦荡荡地直视这个姑娘,现在都不能。他无法回头,即使她就这么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后。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都低身行礼,以至于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璨如,没有看见众人惊艳的目光。
那是四夫人吗,真好看。天有些暗,小丫头并不十分确定自己看到的。
前面的是四郎君,除了是夫人还能有谁。
小丫鬟怔怔的,嘴里呢喃了两句,这才在婆子的催促下干活去了。
开宴前,房氏拉着侄子去屋里聊了一会儿,姑侄俩许久未见,娘家的许多事她都不知晓,便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聊聊家里的事。
嫂嫂身子可有好些?兄长的脾气是不是还那样?她拉着侄子的手,眼眶微微红。
姑母勿要担心,母亲身子已经好多了,前几日还约了几位夫人太太一道推牌,气色不错。他顿了顿,至于父亲,母亲在身边,倒也还好。
房家家风清正,男子皆不可无故纳妾,所以房存礼身边这么多年只有嘉言母亲一个人,惧内的名声更是传了许多年。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提起过我吗?房氏低下头,语意中有些清寂。
当年她是订过亲的,放老太爷亲自许下的一门婚事,可是她生生给毁了。因为她喜欢上了李行台。
房嘉言清润的眸子带着笑意,姑母,祖父盼着您呢,只是您总不肯回去见他,他老人家又是那样的犟性子
房氏眼里噙着泪,我怕父亲见了我又生气。哪里是她不想回去,实在是自己,羞于回去见老人家。
那门亲事,说的是放老太爷至交好友的长子,两人交好多年,早就约定了要做儿女亲家的,刚好他夫人第二胎便是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就想着把约定坐实了,只是哪想到最后成了冤家。
不过幸好,李行台没有辜负她,不然,她当年与祖父抗婚,便更是成了一桩笑话。
她抹了抹脸,强笑道:好了好了,这么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个了,跟姑母说说,能在这儿待多久,姑母好带你去转转。
您还当我小呢,还像小时候那样专门腾出空带我去玩儿。房嘉言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去给她端茶。
姑母,祖父说京城我已经不方便再待下去了,他想让我调离。而父亲的意思是,到姑父这里来,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
他并不单单是来给李老太太贺寿的。京城如今形势并不算好,陈寿崆手里把持着朝政大权,徐延被迫离京,房老太爷似乎并不打算如从前那般奉行中庸之道。他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自然也想更上一步,房熙遗与陈寿崆,总有一日要对上的。
所以他想让孙儿暂行离开那个大染缸。
房氏一听便明白,父亲他老人家是想护着孙儿的一颗纯心。嘉言自小学的是孔孟之道,修齐治平,若是贸然卷进朝堂争斗之中,只会败了他的文心。
她思衬了片刻,缓声道:好,回头我问问你姑父。
门外婆子来催,她忙起身去收拾好自己,你先跟阿澜去,我待会儿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路上安安静静的,只有月亮在发光
作者(大喊):那不是月亮在发光,是璨璨在发光。
我错了,璨璨和嘉言还是没能见上(捂脸)
明天满课,可能更不上
第42章 醉意
因着恰好府衙有几位大人来与府中议事,李行台便顺势邀了他们一道前来,房氏为府里女眷考虑,便设了两桌,男女分席,中间隔一道屏风。
丫鬟婆子有条不紊地上菜,菜果、凉盘、热汤,主菜一一盛了上来,李行台在男客那边招呼着,房氏便主持着女客这里,茶水糕点,样样精道。
老太太坐上首,房氏陪坐在身侧,另一边儿是三太太梁氏,之后才是他们这些小辈。
厅中人多热闹,房氏与梁氏都在与老太太说着笑,子孙绕膝,家宅和睦,围坐同食,众人都不免松快了几分。
柳栖慈抿了几口茶,正百无聊赖着,恰好见一道淡蓝色身影缓缓走来,步履轻盈,容色清绝。她心里惊了一瞬,又将刚刚搁置在桌上的杯盏端起,掩住脸上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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